“我们……在几百年之前,就已经不是人了,对……不起。”李老倌如同破风箱般的嗓子,喃喃说道。
我怔住了,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一个人无尽的作恶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一个人突然从恶变成了善,变成了忏悔,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是么。
你杀掉一个恶人不会有任何负罪感,可是你若是杀掉一个无辜的善人,你这一生就休想再安宁了。
我又往后退了一步,直到撞在老黑身上。
“几百年了,终于……可以放手了。”李老倌沧桑的脸上竟然流下了泪水,声音中没有懊悔,似乎是解脱了一样,如释重负。
我和老黑都没有动,一个年迈的老人总是爱回忆,总是爱唠叨,当他们唠叨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只能是礼貌性的倾听,李老倌也是一个老人,比任何时候都老。
“对不起死去的这么多无辜的人,这么多年了,我这双手,已染满了鲜血。”李老倌伸出双手,那双手稚嫩的如同婴儿的皮肤,只是婴儿代表新生,而他那双手,却意味的死亡,生命的结束。
“我一生罪孽深重,在我死后,请放过我的族人。”李老倌“噗”跪在了地上,张口咬在自己的左手腕,没有流血,他就那么轻轻用力,整个左手就被他自己咬了下来,接着他又咬在右手腕上,用同样的方式咬掉了右手。
“这双罪孽的手,早就该放弃了。”李老倌的脸扭曲了起来,疼痛使他变得开始癫狂,突然嘶吼道:“老天啊!我天门一脉从未伤天害理,却救济苍生,为何要造此报应,天道不公,不公啊!”
这嘶喊充满了怨恨,犹如哀嚎,却没有一点点的恶。
“你们杀了这么多人,竟然还有脸说不公!”老黑冷喝一声,显然是被李老倌激怒了。
李老倌又笑了笑,苦笑:“你们自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可是我天门村三百五十二口人,何尝不是受害者……乾坤逆龙局,你以为会是村子里自己人设的吗?”
“不会!”沈北突然从后面走了过来,似乎伤的有点重,但偏偏看不出哪里受伤了:“这种风水局,是诅咒,在此居住是断子绝孙。”
“虽然老汉不懂风水,但也深知困龙在此是逆天而行,逆天者,自被天弃,我天门村自古以来悬壶济世为本,怎么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
柳开也凑了上来,黑色钢刀已经归了鞘,背在后背上,那刀鞘竟然是一条绷带,似乎一点也不吃力:“难道这里面还有冤情?”
“老汉已经功力全散,纵使想要与你们为敌也不可能了,只希望各位能够放过天门村其余村民,他们都是无辜的。”李老倌面如死灰,显然是将要油尽灯枯了。
我看了看沈北,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和李老倌说的一样,沈北点了点头:“他现在是被束缚的灵体,看来他是被什么咒法,困在这天门村中了。”
“你不必自残来博取我们的同情,快点把原因说出来,否则,天门村鸡犬不留。”柳开攥了攥拳头,骨节发出“啪啪”的响声,他说鸡犬不留,定然是真的鸡犬不留,一点不会留情。
“谢……”李老倌颤颤巍巍的说了一声谢,从地上站了起来,确实,在他站起来的时候,身体竟然呈现出某种程度的透明,这果然不是.,而是一个……灵体?
怪不得,那么强大的攻击,如果李老倌还不死的话,那么该死的,就是我们四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