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数多了,马三婆娘就不愿意上街看灯了,因为对别人而言的欢乐时光。对她而言是最痛苦的时候。与其是街上受那个罪,还不如待在家里。眼不见为净。
不过今年是个例外,家里得了“资助”。一下子多了些银钱,相对富足,这个年过的很不错,别有滋味。马三婆娘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吃肉了。从除夕到现在不过才半个月时,她腰腹上已经多了一层肉,脸蛋上多了血色的同时也明显更胖了。
对此,她十分满意,这才是人该过的好日子。而今上元节再快快乐乐地赏一回花灯,便算是给新年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过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幸福年了。
出门时,马三婆娘特意换上了一件新作的花衣裳,哪怕黑夜里没能看,哪怕有可能被烟火烧出几个窟窿,她依旧坚持穿上,并毫无“畏惧”。衣服做下就是穿的嘛,如果坏掉了再做新的就是了,以而今的家底,扯上几尺花布完全不在话下。
将一把铜钱藏在了怀里,马三婆娘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上街之后的给孩子们买上几盏花灯,再买上几样可口的小吃,让孩子们过过瘾。至于自己……
好多年了,从来没添置过什么像样的首饰,今年定要弥补这个遗憾,买上两个镀银镀金的簪子,再买上一对镯子……再去胭脂铺挑上些许水粉,听说都是江南来的新货,据说是唐国太子妃也在用,擦在脸上男人都喜欢……
……
赵铮和符璃一路玩的很开心,新年的玩意和物事让出身高贵,“少见多怪”的小郡主新奇不已。最重要的还有赵铮陪同而来,两人难得有如此甜蜜独处机会,彼此都分外珍惜,开心不已,享受难得好时光。
不过赵铮却连续打个几个喷嚏,也不知道是谁在念叨自己?想要轻轻松松过个上元,陪着女票赏灯游玩怎么就这么难呢?
寻常百姓虽然生活艰辛,但有自由的快乐,身为皇族,却多了很多禁锢和迫不得已。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人在庙堂,身不由己……尤其是一个身居要职的皇族子弟,这日子就更不舒坦了。
如果可以,这个皇城使还是交给别人来做吧,特务头子可不好当……
唉!
赵铮暗自感慨一声,心中却生出一个念头,今晚谁要打扰了自己和符璃的美好时光,那就休要怪自己不客气。
希望美人来触霉头,让自己拥有一个美妙的夜晚,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是奢望?
……
“今晚街上应该是灯火辉煌,流光溢彩吧!”锦袍男子坐在书房里,感慨一声。他这样的人物自然不会到大街上去与人同乐,与石守信不同的是,他没有喝闷酒,而是待在房子里。仿佛有在酝酿什么新的计划。
黑衣人轻声回答道:“没错,上元佳节,汴梁历来人潮涌动。热闹非凡,今年想必也不例外。”
锦袍男子感慨道:“这都是周世宗功劳啊。老夫我历经数朝,石敬瑭在契丹人的帮助下得了江山,当时契丹大军直接进了汴梁城,将城中洗劫一空。
(后)汉时才逐渐恢复了元气,但还是很萧条,直到(后)周时,世宗柴荣励精图治,中原才日渐平稳富庶。这汴梁城里才恢复了繁荣盛况,他赵匡胤都做了什么?不过是捡了个大便宜罢了,也不知道,看到这样的景象之后会不会汗颜?”
“没错,周世宗励精图治,确实为一代贤君。”黑衣人不知道是怀念往日的岁月,还是在替主人感到不值。
锦袍男子摇头道:“周世宗若能长寿,多年励精图治,南征百战,功勋作为恐怕不在汉武帝之下。两人都立了幼主即位。可汉武帝选对了霍光辅政,汉朝兴旺如初。而周世宗,他选错了人啊。范质连金日磾都不如,哪里镇得住一众虎将?大周岂能不亡?”
黑衣人附和道:“当初若世宗皇帝选主公,肯定会是大周的霍光,甚至能与周公比肩,必定能够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哼哼,可惜啊,阴差阳错……”锦袍男子感慨一声,问道:“礼物都送到了?”
黑衣人确信道:“送到了。石守信果然没有去赴宴,而是一个人在家里喝闷酒。两坛子内中酒已经送到,石守信果如主公所料。心有疑惑,我们的人确定,林妙手进过了石家府邸,以他的水平,肯定能够查出其中的门道。”
“哼哼,想必石守信现在的多半是吓破了胆吧,君臣之间猜忌起来,啧啧……”锦袍男子冷笑两声,仿佛觉得很是讽刺。
“主公,石守信会不会真的喝了那酒水?”黑衣人仿佛有些担心,如果是这样就麻烦了。
“你觉得石守信是那种束手就擒,坐以待毙的人吗?”锦袍男子道:“看吧,老夫相信他不是那种人,否则……哼哼……”
黑衣人担忧道:“主公,属下担心石守信会不会发现端倪?”
“也许吧,只要你们做的稳妥,暂时应该不会……如果迟了一些再发现,也于事无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锦袍男子道:“不管石守信相信与否,他会认定一点,皇帝猜忌他们这些手握重兵的武将是肯定的,尤其是当年他们义社兄弟,有哪个皇帝愿意和臣子称兄道弟呢?只要帝王有猜忌,他的危机就存在,只要他不想坐以待毙,放下已经得到的一切,就会有所行动。”
“是,属下会密切注意此事。”
锦袍男子笑道:“不出所料,接下来几日,石守信多半会称病不出,暂不不上朝,而今的石守信已经是惊弓之鸟,惊弓之鸟,……对了,街上什么情况?”
“我们的人在跟着,赵五郎带着符家的小女儿在街上看灯……”
“哼,年轻人卿卿我我,倒很是甜蜜啊,只是未婚同游,到底不合礼数,符彦卿这般纵容,看来是迫不及待想与赵家联姻啊。”
锦袍男子道:“也许橐驼儿说得对,是该想办法阻止下,赵符两家联姻,不是什么好事……”
黑衣人为难道:“我们的人跟着呢,可是想要动手似乎很难,皇城司有不少人跟着暗中保护,要是动手怕是会出岔子。”
“想办法,必须得动手,否则橐驼儿跑不掉,不出所料,赵铮也该对他动手了。”锦袍男子皱起眉,仿佛很是郁闷和不满。
“多半是那晚前去韩通旧府祭拜,被皇城司的人发现了踪迹,以至于被人跟上了……橐驼儿也真是的,素日里以聪明谨慎自诩,结果……”
“此事也不完全怪他,老夫也是有责任的,念及他的一片孝心就允许了。”锦袍男子有些后悔,也许不该以己度人,让韩微冒然前往。
“昔日主公对太公孝顺,众人称赞,而今对老夫人尽孝,也是有目共睹,主公念他孝心可嘉没错,是橐驼儿自己太不小心……”
黑衣人自然不能怪自家主公,很郁闷,怎么也没想到,韩微竟然被皇城司发现并被监视。若非他们谨慎,发现了皇城司的踪迹,及时让韩微停止一切活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幸好近来我们与橐驼儿联系不多,及时切断应该不要紧。”
黑衣人道:“眼下赵铮应该是不确定橐驼儿是否察觉,估摸还有放长线钓大鱼的意图……他迟早没了耐心,对橐驼儿动手的,与其费心保护,不若……”
“看着办吧,如果能留住他性命,虽好留下,他多少还有些用处,如果不能,不要让他落入赵铮手中即可,和他有来往的那些人,一并处置了。”锦袍男子吩咐一声,便闭目不语。
“是,属下明白了!”黑衣人应了一声,消失在黑夜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