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她想不明白,消息传到京城后,无论是赵祯,或者中书几位大佬,同样想不明白。
天天在枕头边问,郑朗已经告诉了江杏儿,于是附耳告诉崔娴。
“原来是这样……”崔娴无语。
真相很简单,可再想一想也不会简单,若没有郑朗以前的种种神奇,也就不会有这一次神奇。
但郑朗没有再说。
崔娴仔细的又想了一会儿,终于想通,佩服的看着郑朗,然后来到船舱,看了看,忽然脸sè一变,问:“官人,你们怎么睡的?”
“当然三人挤一起。”
崔娴走过来走过去。
郑朗又说道:“要么五人挤一起?”
“想得美,”在江杏儿呵呵笑声中,崔娴走过来,掐郑朗的胳膊肘儿。
笑闹了一会,郑朗又说道:“不过我也要回去了。”
诸事俱定,到太平州将一些尾巴割掉,当祭旗。
回到太平州后,无论赵通判急得抓耳挠腮,郑朗也不答,并且神情很不悦。
将几个学生带到灾民棚前,这里将会看到人xìng的重要一面。
再次让其中选出一百多名代表,出来说话。
要安排灾民,宋庠、贾昌朝与蔡襄一起跟过来。
郑朗话很简单,从今天起,仅提供两天口粮。大家开始自食其力,一参加新圩除草筑堤,以及圈好圩后圩内道路疏通沟渠等事务,大约会有四个月劳动时间。
一百户一组,到时候太平州会安排人来指挥。工地上提供口粮,壮年男丁每一天算一个工,fùnv与十五岁以上少年者算六分工,老年人看管孩子且负责烧饭,建工棚等轻松活动,算四分工。整工每月两缗钱工薪。
绝对不算低工薪,虽累一点,还提供了伙食,所以连范仲淹都说钱多了。
蔡襄三人无话可说。
也听明白一些,这是以工代赈,累一累,一户人家chōu一chōu,四个月苦下来,多者能挣到两十多缗钱,少者也能挣到十五缗钱薪酬。圩也圈好,劳力也出来,灾民也赈济了。
有了这个钱,若是明年有出路,官府稍作赈济,活路就有了。
好主意。
这是第一个方案,也是最主要的方案。
第二个将会chōu调三千户,分成三十个组,挑河泥,州衙里huā了五万缗钱,先后购买近四万亩地,先后换了一换,挤成十五片,让这些灾民挑河泥覆盖田地,再经过冬天酥冻,明年地会变得稍微féi沃一些。郑朗对此刻骨铭心,会féi沃,可不会有想像的那么好。不是圩田,从千古以来,一直没有耕耘,覆一层泥,起的作用不会很大。也是无奈之举。到明年还会陆续的用其他方法,增加地力。
一样的工薪,但一旦诸圩杂草一除,这些百姓将全部再次分配到诸圩上。圩才是重点。
不但这次以工代赈,到明年诸圩事务一了,也没有了赈济。不过会为他们安排一些出路。什么出路,郑朗又不说。
说完,让这一百多名代表下去。
大多数灾民没有意见。
吃的喝的拿的用的,全是人家无偿给的。也到了干活的时候。
但是人太多了,什么样的人皆有之。
有的人很聪明,看到现在,听到现在,一路上所有官员对他们小心翼翼,似乎连皇帝与朝堂上的宰相,关心着他们的下落。因此听到要干活,不满意了。
朝廷给了二十五万缗钱,还没有huā完呢。
这是嘴上的说法,心里面想的是那五十万缗金子银子。
越是这些人,越是活跃分子。
不但朝廷给了二十五万缗钱,来的时候还向我们承诺过,只要来,就有的吃,有的喝,有的住,有的穿,有良田等着我们耕耘,现在呢,我们住在灾棚里面,一无所有,耕地不知道会不会分,马上还让我们干活,没有mén。
宋庠多老实的一个人,也听不下去。暴喝道:“就是马上给你们地,你们也要做事,不做事,粮食从天下掉下来!”
不管郑朗如何在变戏法,仅是几天前那么多衣服被子与生活用品,以及眼下的安排,让人皆无话可说。
明年会怎么安排,七十多万缗钱变了出来,明年不能再来个戏法?
郑朗拉住大宋的衣服,道:“宋学士,让他们闹。”
然后一努嘴,边上衙役会意,眼着人群,看那些人闹得最凶。
不阻止,这些人闹得更畅快,况且人xìng也是贪婪的,谁不想不做活就能白白得到大量的好处?
马上冬天来临,在水里做活,挑泥除草,多累人哪。
一些人开始犹豫不决。
闹得差不多,又让他们派代表出来说话。
不是让他们说话,而是郑朗说话,道:“上个月我说过什么,不听安排,自生自灭,是么?”
冷然一句,一百多人面面相觑,在郑朗bī视下,缓缓点了一下头。
郑朗手一挥,衙役带着武器,如狼似虎扑进去。
***,简直不知好歹,为了你们幸福,我们这一年多来,几乎没有了白天与黑夜,现在你们穿的比我们好,盖的比我们好,算那一mén子。三十几个人揪出来。
郑朗冷冷盯着他们道:“朝廷是给了我二十五万缗钱安顿你们,可是前几天你们穿的用的,以及吃到现在,所剩无几。这里有一本账册,识字的过来看一看。”
从袖里扔出一本账册,又道:“仅剩下五千来缗钱没有动,也就是你们每一户还剩下七百五十文钱。既然你们说了,我每户人家给你们七百五十缗钱,带上分配给你们的东西,离开太平州。太平州每一个角落都不会欢迎你们。”
说完衙役们再次扑进去。
三十几个人,二十几户人家,一百多人,被衙役一一揪出来,连同行李,一起押上船,送过了江,送到和州。
和州官吏一听也不乐意啊,这群全部是刁民,谁敢接爱,又往真州赶。真州又往北方赶,为了打发这群瘟神,还特地chōu出来一些粮食衣服,俺没有亏待你们,但你们不得在我们这里停留,立即走。
穿过十几个州府,这一行越加引人注目。
赵祯最后失望的下了一份诏书,让他们全部戍边去。
还语重心长的对近臣说了一句:“是人,要知好的,不知好,不但会连累自己,也连累了家人。”
看着二十户人家哭着喊着,被拖上了船,大宋有些于心不忍,道:“君子以直报怨。”
按照你的理论,以直报怨非是以德报怨,可也要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
“宋学士,太平州有四万户人家,还在增涨中,成败就在今年一举。若给了他们善,谁给四万户人家以恶?全部想不劳而获,新圩不开,后果谁来负责?”
宋庠不敢回答。
贾昌朝忽然说道:“郑知州,上次纵火案,你也是负责官员,不能不管。”
查了这么多天,一点头绪也没有,既然你能神奇的变出这么多钱物,大约这件案子不会难倒你,要出一份力,不然拖到那一年?俺是崇政殿说书,非是破案子的官员。呆在太平州两个月,算什么呀?
“贾说书,我问你,若是有人用菜刀行凶,制菜刀者有没有罪?”
“没有。”
“若是制菜刀认出是他的菜刀,协助官员破了案,官府应不应当奖励?”
“应……我明白了。”
“范围更广一些,包括京城。”
“是……为什么你不早点说。”
“不难啊,为什么我不说,你们想不起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