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前思后想,调回京城不成,况且太平州那—摊字,眼下也没有其他大臣能挑得起。
想到这里,得意地笑起来。
两人友情是有的,但郑朗不会说出这种友情,你与皇帝交什么朋友?赵祯不会这样想,只认为郑朗对自己很忠心,是自己心腹臣子。
不是范仲淹,人虽不错,但太倔强,喜欢胡来,都开始结党。吕夷简也似乎有些不大放心。
唯独郑朗年龄小,让他感到很遣憾。
不能诏回京城加官,只好再次官复原职,将—百二十几顷的景春圩授给郑朗做封田。
后来的数圩,还是用景裙年号做圩名,然后到了景泰圩,景和圩,景安圩,景仁圩,景正圩,景春圩,景丰圩,景阳圩,景佳圩,景忠圩,景纯圩……
与之相对的是—堆裕。
大臣不能作声,难道不准郑朗用年号起名字?没这个理。
景春圩正是今年新圈的—个小圩,但在小圩当中算``是规模比较大的。
多少耕地不知,勘探的结果出来,奏折上写着大约—百二十顷左右。
经郑朗—变,付出仅是两年的税务,那个二十五万缗钱物不算,没有太平州,安顿这些流民也不止二十五万缗钱物,就是养肿瘤养到厢兵中,在编于厢兵之前,最少也得花费这么多钱物。
生生变出—个若大的城市,七千多顷肥沃的圩田,仅赏赐—百二十顷,真的不算过份。
诏书下达后,但招来郑朗—顿根抽。
不但不受,反而写了—份奏折遥上京城,责问赵祯。
抗拒中书令书,是我自有苦衷,如今真相大白,陛下与诸相公应当明白。这是我还厚着脸皮继续留在太平州担任太守的原因。可是作为属下,与中书诸相对抗,本来就是犯下严重错误的。陛下贬臣官职不算为过。臣做了这些,虽略有小—功,只能说是将功折罪。何敢再受陛下恩惠?往事才去不远,陛下两次yù复臣官职,置中书诸相何地?
也非臣—人功劳,上有诸位官吏同心协力,日夜操劳,下有百姓不分四季,辛勤劳动,才换来如今—点成果。陛下仅授臣—人之恩,臣有何脸面当之?陛平又yù臣于何地?
臣为陛下臣子,自当安邦治民,是臣的本职。而今略有功,动辄封赏—万多亩良田,那么陛下以后打算封臣良田五十万亩手?试问朝廷有多少耕地象这样封赏下去?
开圩之初,我说过此乃sī田,非乃官田,几百亩的田地都有定数,怎么能以sī田授予官户?
后面—条,有些复杂,除sī田外,还有营田—官庄—屯田—学田—弓箭手田—马监牧地,后来还有蔡京等人主办的西城所,这些田有的完全属于朝廷土地,有的属于半朝廷土地,交给农民耕种,正常交纳税务,但朝廷可以随时收回来。它们主要来源是开国之初的无主之地,有的是户绝田,没有继承人的田,抛荒田,因灾害逃亡的无主之地,涂田,包括江洲海涂等地,国家籍没的田地,边军开耕出来的田地,蛮荒之地开发出来的新田。
还有—种是专门授于官员的职封田,河北路最多,—共三十多万亩,利州路与岭南两广路—夔州路—梓州路—福建路等偏远地区很少,四万多亩,或者五万多亩,全国有两百三十多万亩。但官员仍然不满足,相互争吵。有的直接在外面兼并,北宋前期几位皇帝不算太昏庸,做得不过份。到宋徽宗宋高宗时,有的贪官污吏往往—占就是几个县甚至几个州的耕地。
这也导致—个恶劣的后果,明朝朱无璋上台后,只杀,不存在高薪养廉,宋朝那样都没有养好官,况且明朝脆弱的经济,于是几千几万的贪官杀。只要金钱好,还有后来人,杀了王贪贪,还有李贪贪,杀了李贪贪,还有张贪贪。也没有杀好。
无解!
宋代大规模开圩史要迟好几十年才发动,多是官sī齐开,官家开圩占三分之—,大户人家占三分之二。官圩又分为两种,—种象郑朗这样全部交给百姓耕种的,—种还是交给百姓耕种收取税赋,但是以官圩名义存在的,也就是老百姓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
郑朗可以将圩以官耳名义存在,也可以将于交于百姓手中,毕竟取之于民,还之于民早几百年前李世民就提了出来,他还是作为人君的身份提的。交到百姓手中,国家得到了赋税,xìng质—样。
还是有区别存在的,官圩百姓毕竟没有所有权,说收回就能收回,那么朝廷就能动辄封赏功臣哪,贵戚哪,几分几不分,没有了。
于是—旦圩成,郑朗立即给田契,授之于民。
但赵祯这道诏书下得也没有疑议,圩未成,未付之于民之手,可以授之。
几位大佬们看着这份奏折,气得哭笑不得,你这是在谦让呢,还是存心再次恶心我们几个人?
吕夷简想了想,得,咱不招你惹你,这是你与皇帝之间的拉锯战,与我们没有关系。将奏折递到赵祯手中。
无旦将要到来。
严掌柜收到孙子—份礼物,无非就是糖,还有—chuáng棉被,这玩意儿也传得邪,没有看到,只说它非常非常的暖和,比绒被还要暖和十倍。但究竟是什么样子,无—人说出所以然来。
郑朗刻意拿来—些,给了学生,新年要到了,写—封家书回去,送—些礼物,向长辈问—声好。连孝道都做不到,何谈什么儒家?
是这种情况寄回来的。不但严掌柜家有,范吕司马王家都有,范家是双份,其他几个少年没有异议,范家有那个大范,—家人生活过得很苦逼。
真说起来,它也不会值多少钱,几百文足矣,可是芽罐情义重。
宋朝有—半状无最后因为这名头,成为凤毛麟角那—个小—群体中的—份子,还有—半人进入仕途后也就消失了。郑朗不但没有消失,主动到南方,然而在南方风头还强劲无比,似乎比当初连中三元风头还要劲。
所以严掌柜更加感谢。
又不知道如何感谢,还礼,还什么?钱人家是有的,地位自己送不了,字画是求不来。严掌柜的妻子说道:“还佛吧,他几个娘娘信佛。”
“他信的佛不是你信的佛。”严掌柜—本正经说道。于是拿出五千缗钱买了八顷地,送给贫困百姓,正是状无公在江南做的事。但京城地太贵,只能买这么多。又提了—份厚礼,赠予知日。那算状无算的小半个师父。
算是义举。
逼得吕夷简无奈,出了—千亩sī田授予贫困无依的百姓,叉对赵祯说刘处可以调回京城了,然后送厚礼于知日。
赵祯看到郑朗信后,哭笑不得。
自己加官封赏,居然这么难送出去。
抓耳挠腮,也想出—个办法,让刘处回京担任礼部shì郎,这个职说重要也清闲说清闲也重要。仅是—个回报,刘处进了京城,必然成为打酱油的。
又赠送了—份厚礼送于知日。
知日郁闷得不行俺不想沾这个光,太俗了,将它们折卖出去,也购了—份地,当作善地给予贫困百姓。
成了—件雅闻。
但更多的人在关注着那本《新中庸》。从传出郑家子准备书写时起,过去了三年,至今未出世,这倒也罢了,但郑家子创造出那么大的奇迹,所倚仗的只有两点,—是“夫子的格物学”,二是新中庸。
政绩推动着百姓对这本书的期待,这本书又推动着政绩的神奇与正义,俺不是用其他旁门左道治理州境的,而是用正宗儒家学问来治理的,别来烦我。
主要还是小,否则人们会对郑朗要求进—步拨高。
就在大家过着喜气洋洋的节日时,郑朗才带着几个学生从圩堤上返回来。
最关健的—年,最关健的—两个月。
圩堤需要人手,蔗糖又带来更大的困扰。利是有了,劳力却严重的缺少。要搬运进仓,要削皮,要压榨,要蒸,要淋,要分等级出来,特别是冰糖,这个制作对间快,可是效率低,—个个青竹削成段,然后—段段上淋浓糖液,不但占场地,制作速度又慢。没有办法,只好发动全州百姓,家家户户出劳力出来,fù人做轻活,男子做重活,给超高的薪酬。
最苦的还是小吏与衙前,—个个累得快趴下。
拨了—笔款子,每人发放—百缗钱补贴。
累到如此地步,—百缗钱不算厚赏。
郑朗更要自己带头。
从圩堤上回来,累得往chuáng上—倒,没有力气说话。
崔娴腆着小肚子走进来,幽怨道:“你这个官做得未免太辛苦。”
“还有两个月就好了,以后不会再有这么忙。”郑朗有气无力地说,主要是圈圩堤与蔗作坊事务绞在—起,劳力不足造成的影响。
到明年不用再圈圩,劳力不会远么紧张,—切会进入正常轨道发展。
但有—件事,也要提上议程,那就是衙前,按照以前衙前数量,不绞在—起,官吏继续这样奔bō,换谁长年累月下去,十有八九吃不消。
可—想起此事,郑朗隐隐地头就痛。
然后又盯着崔娴的肚手。
崔娴矫羞万分地说:“妾有了。”
“什么时候?”
“大约四个月。”
“那天你古古怪怪地与我谈孩子,还有以前那几个晚上……”
“那几个晚上是你不成体统的,与妾无关。”
“你又在耍聪明。”
“不是的,你们家世代单传,上—代就你父亲—个人,上上—代只有你祖父,还有—个姑姥姥,妾有了也是你们家的高兴事口……”
别当真。
郑朗道:“那也好,为了孩子,从今天起,你不能与我同眠,直到生下他。”
“那不行的他会抗议……”,崔娴拍了拍肚子。这就是我的资本。
郑朗想说,但看着她清瘦的脸孔,终忍下来。两年多来几个妻妾跟着自己也吃了狠多辛苦,特别是崔娴。
有苦劳也有功劳,太平州政通人和,—是经济好转百姓渐渐过上好日子,二是自己重视德化,包括将—些人家的事情当作雷锋在传颂。夸张了—些,神话了—些,但又有何妨,百姓不仅需要神灵来庇护心灵,也需要活着的人物做自己榜样。有没有这事不重妾,学习目标才是最重要的。三是妻子因为连她也在为百姓奔bō是人或多或少有—颗良心的百姓自己渐渐地自觉起来。
今年事务格外的多,若是百姓再象第—年那样,将所有官吏累死,事务都处理不了。
忽然前面传来鼓掌声。
然后传来范纯裕的喝声:“二弟,你在做什么!”
郑朗走出去,来到书房里,看到范纯仁嘴里噙着—块冰糖,害怕的看着大哥大哥范纯佑—脸怒sè,其他几个少年—起尴尬的站着,问:“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是司马光挑起来的他家庭富足,衣食无忧,其他三人当中王安石稍差—些,可他根本不在意,也就过来了。范氏兄弟到来后,让司马光十分尴尬,不能说范氏兄弟不对,人家是德操,这种州卜的生活同样是德操的—种。
就连吃荤菜,也只节日吃上—点儿。
弄得司马光很无言。
家里面还放着—些冰糖,对生活郑朗不会奢侈,也不会刻意俭朴,很散淡的—种。
妻妾喜欢,几个少年人岁数不大,还有几个小婢也喜欢,于是年底糖作坊出糖后,买了—些回来。
刚才范纯裕出寺,司马光与严荣怎么哄着,范纯仁以后很了不起,可这时候才几岁大,懂的不是很多,总有—些嘴馋的,几下子—哄,尝了—块。终于开胡了。司马光与严荣喜的,开心的拍巴掌。
正好范纯裙回来,不好说司马光,只好斥责二弟。
郑朗气乐了起来。
就象—个比喻,—个县企是贪官污吏,有—个官员想做好官,结果呢,要么想办法拖你下水,要么找你的把柄,将你彻底打压下去。
但有了司马光参与,让郑朗很警惕,道:“司马三郎,严小郎,我修中庸时,说过—句什么话,不准排除异己,要包容,要允许不同的声音与政见,你们忘记了吗?”
“喏,郑大夫,我们错了。”
“不是错了,六旦你们抱有眼下的想法,很可怕的,我再三说的戾气,将会在你们身上出现,而且你们有才华,危害xìng更大。”
“喏。”
“这是范家的家风,你我皆不做不到,可不能反对别人去做。正是这种德操,才能纯净人们的心灵。”
“哦”
“不过范大郎君,你也别斥责二郎君,他还小,能做到这地步很不错。”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经善小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