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新城都治不好,你还想谈什么抱负?
除非你真有庞统那样的大才,那可能吗?
总的来说·郑朗对他说话很客气,一是有过一段时间的交情,二是郑朗也害怕,如果他坚守自己什么理念不放·郑朗真拿他没有办法。他敢对皇上胡说八道,说满朝大臣是小人当道,自己算什么?在自己境内说自己这做得不对,那做得不好,自己奈何?又缓缓说道:“还有字,如果我不得空闲,继续忙碌下去·以后字也未必及得上你。”
苏舜钦不知怎么回答。
郑朗语气一转,道:“可在吏治之才上,君未必及我。”
苏舜钦苦笑,再有抱负,也不敢与郑朗比吏治之才。
“我问苏兄一件事,宰相与知县能不能拥有一样的薪酬?”
“不能,为何有些一问?”
郑朗不答又问道:“若是宰相月薪十万贯,你的薪酬只有十贯·那行不行?”
“这不可能。”
“正是啊,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也没有绝对的标准·更不可能让每一个人的想法都一样的,所以我说要调和。”不知道自己写的中庸他有没有看过,做了一个浅显易懂的比喻后,再次离开,折向于潜。
九县中唯有于潜出现“小治”。
想治理一个地区,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但只要略有才干,保持着一颗公正的心去处理事务与案件,明政爱民,小治便有了。
几条司马光都有·而且有两个先提的条件,一是他替钱惟演责骂范讽,随着郑朗到来也在于潜传开,又是郑朗之学生,百姓拥护。
来到于潜后,政务之余·又学着郑朗,看望一些仁慈孝悌人家,赈济寡孤贫弱之户,于是更得百姓爱戴。
但司马光却同样在发愁,这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大山,让他两眼茫茫,整与太平州是两种情况,要么产茶,可茶叶是他动弹得了的?
热情的将郑朗迎到县衙,又一次问郑朗。
郑朗道:“这一行,与我那个举措并没有多大的关系,那是外因。但内治同样很重要。所以我到处看一看,看看各县的潜力何在,主要是那个外因,有了那个外因,拉动的不仅是杭州一州,还有附近许多州府……”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自己是好心,可这些知州知府们到时候不知会有什么想法。
说不定眼红起来,进行一些暗暗的掣肘。
又道:“对杭州各县帮助会更大,有什么安排,一个月后,我会再次将大家聚集在一起,进行商议。你眼下做得很不错,我以你为骄傲。”
司马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挠头道:“可我自己没有想出来,终是不美,不能一辈子指望郑大夫。”
“山上长着什么?还有天目溪与紫溪······”
司马光眼睛亮了起来。
“先将这个做好吧,以后还有机会。”郑朗知道他已经想通了,微笑离去。
再到昌化,崔黄和很悲催,这里多是天目山大山,地不广,人更稀,所以杭州九县多是望县、紧县与上县,只有昌化是中县。
人稀山多,难以管理。加上他才进入仕途,非是有心就能办好事的,无为更不行,难道真弹弹琴品品茶,就将地方治理好。看一看叶清臣与张夏二人,一个在钱塘江跑,一个在两浙各地跑,很少呆在杭州城中,这才是能吏。
怀着一颗雄心而来,可因为经验不足,反而闹出许多纠纷。
郑朗不得己,让他坐在边上看着,花了两天时间,将他闹出的纠纷,以及前任留下的一些事务处理清楚。
崔黄和心悦诚服,道:“郑知府,果然是难得的良吏。”
“我不用你夸,你是朝廷官员,是替朝廷办事的,不是以前科举学习,这也是一种学习,是学习如何处理政务。我以后不可能每年抽上一段时间,来替你将积压的政务扫清。也不用急,以后会慢慢熟悉,那时你就能处理好政务了。”
说着离开县衙,继续四处查看。可心中很担心,是崔黄和,不知道其他几位新进士如何。
又看了一下水银矿,工匠生活很苦。
只能看,不可能全部立即纠正。昌化还有一样好东西,没有发掘出来对此郑朗有些拿不定主意。这可是国宝,开采出来一件就少了一件。再折到临安,范镇在这里表现出他未来的才华,治理还可以的但也有许多暇疵。不但范镇,新城那边也有几个百姓不服苏舜钦的处理,闹到杭州城去。
再折到余杭,在这里吕公著表现也可,不及司马光,可没有出现大的差错。
但杭州城那边轰动起来。
郑朗在四处跑,对此百姓很感谢的。
不是在做样子这一个月来,郑朗从山上跑到河里,从河里跑到平原谷地,再到县城,从农民看到作坊,看到茶园。那不是做样子就能做出来的。
但一项政令没有发出。
对此百姓也不急,郑朗在太平州的故事可依,先是看看的时间更长,除妻子从郑州带来了一些织女,好几个月都没有任何举措最后才逐步出现大动作。
并且富弼处理政务也可,让百姓很满意。
只是有人到郑家拜访,都是当地的一些富豪的妻子。
fù人半边天,也有她们的小圈子,并且在这个圈子中崔娴表现很卓越,正是她在太平州的活跃,为郑朗之初赢得了许多“半边天”的支持。
崔娴很客气地接待,然后利用她的才华,风仪,一一让杭州这些豪绅的妻子折服。
对此郑朗没有反对过。
休要小看半边天她们回家后在丈夫耳朵边吹风,也很重要。
有的fù人羞羞答答地提出来,要人,能否象在太平州那样,将那些个皇家织女带到杭州授她们技艺。
太平州织艺基础差,杭州稍好一些可此时的苏杭仍赶不上北方。“婺州红边贡罗、东阳花罗,皆不减东北,但丝缕中钿,不可与无极、临棣相比也”。论产量湖越婺苏杭冠于全国之首,但质量锦为四川第一,绢还是在北方。一直到宋朝南渡后,经过这次变革,南方丝绣技艺才渐渐后来居上,最终超过河北山东之地。
所以求人的。
她们未必学习,但会派人前来学习。
崔娴没有考虑就答应下来。
杭州的桑麻业比太平州更发达,提高技艺,更能拉动杭州的发展,对丈夫政绩有利,何用考虑?
然后又求种籽,是棉花的种籽。
对此崔娴迟疑一下,因为听郑朗说过,棉花适宜沙土,越往北方去越容易生长,特别是华北与西域。作为整个国家来说,如果南方产粮,北方产棉,更符合国家的长远发展。
毕竟北方粮食产量太低。
但杭州恰恰多是壤土。
还有甘蔗,郑朗也提过,甘蔗必然会向南方发展,天气热,日照充足,所以糖份会更多。
只是有一个作物进化的过程,时间会很慢。
不完全是这样,郑朗说得不清楚,因此崔娴不好回答,犹豫了一会儿,未置与否。
又有fù人求蔗糖,试探xìng地说一说。比起太平州,杭州以及南方数州有更多的良蔗,条件资源更丰厚。崔娴直接回绝。
早迟会四面开花,但不是现在。
然后又说道:“你们莫要想得多,官人来杭州,不是蔗糖,也不是棉花,带来的利不是很高。”
几十个fù人无语了,这个利不高,难道去抢劫?
崔娴继续说:“是另外一件事,有可能几十天后你们就知道了,但现在不是揭开的时候,不然何来让杭州提高五六倍收益的说法。”
还有的fù人要送礼,也让崔娴拒绝,我们从来不收别人的馈礼,若送,多捐一些钱帛与田地,赈济穷困,那就是对我家官人送的最大礼夫妻俩一唱一和,别人都猜不透。
可到了八月后,许多商人涌到杭州来。
有的人认识,这些商人多是蔗糖作坊的契股,让本地的大户心中狠狠艳羡了一下,那个作坊两年收益并没有达到两百万贯,但都清楚,这是作坊的收益,每人得到大量配给,额外的收益,早让他们将本钱收了上来。不是本钱,以后每一年都能给他们带来丰厚的报酬。
但十分不解,八月来临,马上到甘蔗成熟的时季,你们不去争蔗源,跑到杭州来做什么?特别是那些太平州的大户人家,不要弄错了,郑朗不再是你们太平州的知州,而是我们杭州的知府。
问原因,一个个支支吾吾地不回答。
倒是本地有三户契股人家,热情的款待了这些异乡宾客。复问,终于问出一点,说争什么新的契股,大约会放到一成五的契股出来,给他们与杭州本地豪贾大绅。
这一下更古怪了,连富弼也惊动起来。
一成五的契股,会让这么多人过来,还有本地的大户,这将是几百个大户,甚至上千,几千户大户人家,他们手中全聚集多少资本?几千万缗也会聚敛出来。
仅是一成五的契股,那是多大的买卖?难不成郑朗带着他们去抢某一个国家?还要是大国家,小一点的国家,也敛不出这么多财富。
然后看着西方,西方无数山,不知郑朗在那一座山中转悠。
富弼心中很茫然,这件事越发展越觉得很诡异。
郑朗,你倒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