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意思说供养他们不易?”
“是。”
“无妨,呆得久了,他们生活习惯就会改善,多朝廷供养不起,少对朝廷来说,不算什么。”郑朗道。马上就要将他们带到西北去,这些人将是敢死队,休说吃肉,顿顿吃肉也无妨。
又走回来,对三个女真首领说道:“你们带队操练一下。”
“喏。”三个女真人下去,命令这些女真战士站好阵垫,开始操练。
郑朗看着他们,又将他们与西军比较,论阵型远不及西军,但那种悍气,纵然是西军也不及之。
当然,一旦他们驯服汉化,失去野性,战斗力也就那么回事了,是人,不是神。如果郭遵还活着,过来单挑,虽是生女真人,以郭遵的能力,照样能挑上十个八个。
先让他们以海上巡查军队的名义,呆在这个小岛上,让杭州送来供给。返回杭州,这要向朝廷禀报的。
自己说不能让军队成为私军,更不能让这支军队成为自己的私军,要交给朝廷,至少名义上要归朝廷统管。
刚到杭州,孙全彬带着圣旨也来到杭州。
一封迁任书,迁郑朗为枢密副使。也就是包拯做过最高的官职,东府副相。
都是老熟人了,四儿高兴地跳起来。
相公唉!
自家官人终于担任宰相,虽然是东府的副相。
崔娴脸色却是一暗,说:“孙内侍,陛下答应官人在杭州为任三年,三年还没有到……”
丈夫担任东府副相的政绩绰绰有余,可是年龄太轻,皇上愿意,也会在诸位大佬坚持下,推翻这个授命。这时候让丈夫担任宰相,定下来没有好事。
四儿急得要拽崔娴的衣服。
以前官人拒绝了多次朝廷授命,可这一回是宰相。
“四儿,你懂什么?官人才多大?副相公是官人所能承受的?”
“无妨,无妨,郑学士仅去年一年为朝廷增加近两千万缗钱的收入,担任副相足够了。”孙全彬笑咪咪地说。
他也在见证一场奇迹,二十四岁的东府副相,用前程似锦也不能形容。
但崔娴还在冲郑朗使眼色
是有功劳,孙全彬说增加了两千万缗钱收入,也没有夸张。
主要是两个蔗糖作坊与平安监二十一分契股卖的收入以及矿上的金银铜铁,从南海带回来的玉石、珊瑚、玳瑁、香料,甚至今年正月又将触角伸到大洋州。
增加的税务,不仅是杭州一处大造海船给泉州带来的收益,货物大肆出口,给各州带来的收益与税务。
又分了七万多顷耕地给了五等以下农民。对于郑朗执着的均分耕地,许多大臣皆是无语。
今年没有作坊契股出售,可陆续有十二个大矿在开采,收入也不会少。
这个庞大的财富,增加了朝廷的实力,至少去年一年虽然西北用兵朝廷财政没有匮乏但短时间内还不能将国力转换为战斗力。
还是要做调整,不然增加的财富,未必满足增加的禁军军费。
就象一个比喻,宋朝会挣脱钱,但更会花钱,赚再多的钱,也能花下去。各种冗费成为一个无底的黑洞,但有肯定比没有强。
可不能忽视年龄的作用。
郑朗摇了摇头问:“谁来接替杭州事务?”
孙全彬大喜,这等于是接旨了。
郑朗无奈。
朝廷让自己担任枢密副使,是因为好水川大败。
这件事郑朗始终一言不发。
韩琦不是范雍,也不是范仲淹。范仲淹心胸宽大,韩琦器量狭小,狄青出度他的酒会,席间一个叫白牡丹的妓女轻佻的说道:“也敬斑儿一杯。”
脸上有黠字的小孩子,你也过来喝一杯吧。
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秋青在席间无法发作,要给韩琦面子,第二天将白牡丹从妓院里拖出来,打了一顿板子。谁知道韩琦用了莫须有的罪名将秋青手下大将焦用抓来斩首。
秋青说,焦用有军功,是好男儿。
韩琦冷笑一声,说,东华门外状无名唱出者,才是好男儿,你们武将算什么好男儿。
就在秋青面前,将微青心腹爱将杀死。
这就是韩琦的大度。
所以郑朗对韩琦颇为喜惮。
他也想做一些实事,不能学习王安石,四面树敌,不可以结党,但没有必要得罪这些未来的星星们。
如自己说得好,没有好水川之败,韩琦会认为自己轻看他,大惊小怪,插手干涉他的事务与权利。
好水川之败发生,韩琦会认为别人耻笑他不及自己,更加恼羞成怒。
不但自己,范仲淹就是种下了一根祸根,最后两人分道扬镰,甚至连范仲淹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郑朗自己也有顾忌,泄露“天机”太多,一次两次,别人会认为聪明,次数多不是聪明,是妖怪。若舟己是皇上无所谓,是圣人,谁个敢说,但自己毕竟是大臣。
聪明人不可怕,妖怪就会可怕。让这些人认为自己是妖怪,即便赵祯袒护,也会被大臣们拍死。就象孙悟空一样,天兵天将,道家佛家的神仙们,一起来对付他,最终压在五指山下。
所以郑朗默默地做着准备,包括谋财,包括这次让王昭明将女真人送到杭州。
时机也不对,一次败是失误,二次败还能勉强打一打,三次失败赵祯就会与赵匡义一样,失去信心。那么宋朝消除积弱的最佳时机也就没有了。
因此明知道自己这个年龄就接受枢密副使的职位,会招人嫉妒,郑朗还是接受了。郑朗也不相信自己会真的去东府做宰相,多半会挂枢密副使的名义,使宰相变成使相,前去西北。不然自己岁数太小,前去西北,有许多将士与大臣不服管制。
孙全彬哪里知道这中间的弯弯绕绕,郑朗接受就好办,说道:“朝廷要派张观相公前来杭州。”
“不行。”郑朗立即回绝。
杭州如今的财富地位极其重要,所以朝廷让堂堂的宰相判杭州府。
然而张观能力有限,郑朗不放心,又说道:“真不行,让陈执中前来杭州。”
两个宰相皆是去年因为三川口之战被罢相的,不但他们,张士逊等诸相多被罢免,其中论能力,张观、王醒夏守贯皆是比较差的,这一批罢相的数人当中,执政能力只有陈执中最是佼佼者。
杭州发展方兴未艾,远没有达到巅峰,自己打下一个基石,没有真正成形,继任者很关健。若让张观前来,前景会很不妙。
“郑相公。”
“别,我没有接任,你继续称呼我为学士吧。”
“郑学士,那个……”
“你是说严荣。”
“是。”
“公私分明,这也要避嫌,那么我以后怎么与吕夷简、范仲淹共事?”想了想说道:“还是我来写奏折吧。”
让孙全彬回去不可能,太远,一来一去会耽搁很长时间,有可能张观已经前来杭州,那可糟糕透了。
这份奏折得用快马送到京城去。
顺便说一说这群蕃兵,以及棉衣。
无昊多次在冬天或者春天之初向宋朝发起进攻,正是欺负宋朝人单衣薄,棉花渐渐普及,产量不是很高,种植面积也仅限在江东部分地区,价格更不便宜,但可以采购一批,或者让棉农以纳税形式,向朝廷交纳一批棉花,做一些袄子,舱起来御寒作用。
奏折飞快送走,郑府上下开始放起鞭炮。
东府宰相地位低,仅是枢密副使,职位更低,不过总是宰相,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