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朗脑海里还有一些砖家对此战西夏失利的评论与叹息。大大的民族英雄,打成这样,怎么能不让人伤心!
其实无昊这样打,是狗粪!
两千多里的防线,对于宋朝来说是漫长的,但对于西夏来说,同样是漫长的。
史上范仲淹、张观与庞籍十月初才兼赴三路,身为各路部署兼本路马步军部署经略安抚沿边招讨使。然而府麟路战役一直持续到腊月才结束,两个月时间,四路长官皆没有作为。
若是范仲淹有作为,与庞籍做一个小配合,西夏人的盐州、洪州、宥州就能被攻陷,若是张观有作为,整个天都山、韦州城、鸣沙城,甚至灵州都在宋军攻击范围之中。若是庞籍有作为,战到最后,无昊数次惨败,再来一支生力军,无昊能将十几万军队带回三分之一,那就谢天谢地。
此时陕西缘边各路,非是彼时各路,每一人手中皆握有无数大军。
定川砦之战,几人再次犯下错误。
@ 这一战持续时间短,然而斥候消息会有多快?庞籍至少能腾出二十天以上的时间,从容乘无昊将主力军队带向南方时,与府麟路的折家军朕手,向银州与石州发起进攻,甚至可以渡过无定河,向夏州发起一次象样的进攻。
也许说他们是文臣,军事修养差了,想不到这一战略来解释。
但能从他们身上看到中囘国官员的一些缺点。
多数时候内战是龙,外战是虫,消极防御,苟安求和。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明哲保身。
一人是龙,三人是虫,不知道配合,各自为战。
除张观外,其余几人算是好的,但能找到三个缺点中的一个或者两个。这才让无昊这种猪一样的打法,居然每一次得逞。
可是此次不会,一张巨大的蛛网已经渐渐拉开。
……
郑朗密切关注着府麟路的战事。
接到斥候禀报后,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只要张亢去了府麟路,那么此次大捷便有了。
在这之前,也发生一些零碎的战斗,灭藏三族看到宋军在筑细腰城,感到危机来临,纠集三族壮丁,反扑细腰城工地,但失去了西夏人支持,他们又算什么?
连续进攻三次,丢下几百具尸体,败了回去。
与郑朗无关,是在范仲淹境内,由蒋偕指挥的反击战。
但没有想到他让何俨去岚州察看府麟路战事,让一人产生不快。
在岚州境内,非是在太原,似乎与杨偕无关。可是杨偕产生朕想。
你在泾原路,也不是在延鄜路与太原,府麟路发生的战事,关你屁事。
他心中又有鬼,认为郑朗是刻意派人来岚州察看情况,想针对自己,于是先发制人。
上了一篇奏折,弹劾郑朗市易法。
屯田没有说,范仲淹在做,庞籍也在做,形式不同,但性质差不多。无奈,从江南将粮食调动到陕西,路途太远,损耗太大,朝廷财政吃不消,最好从当地解决。
不但要吃的,士兵为了御寒,还要喝酒。这个酒不是水酿成的,也要粮食酿造。
有谁敢不让士兵吃酒,有的大臣本人就有很好的酒量。自己在吃酒,不让手下吃酒?
专门弹劾市易。
事实若不是因为战事危急,想找市易法麻烦真的容易。
首先他说了桑弘羊,桑弘羊改革要旨便是盐铁、平准、均输。这次改革,甚至不及王安石,名义是不敛于民,实际是变相的敛赋于民,于商,于大户权贵。
好处便是汉武帝穷兵黜武,国家空虚,因为桑弘羊的改革,使国家顺利渡过危机。
坏处是给各个阶层造成沉重的负担。后来为霍光将全家杀完。
事实汉武帝也看到改革给国家带来的困扰,仅是国家财政危机时,实施两次,一旦渡过危机,均输法立即中止。
这就是最早的均输法。
不会说好处,只说坏处,郑朗的市易与桑弘羊有所不同,但是核心思想十分仿佛,甚至于比均输法更激进。只不过区别郑朗仅在泾原边境实施,桑弘羊于全国实施。
正是这个边境,才使得市易法种种弊端无限的降低。
杨偕自动忽视,不说弊端降低,而说前方作战,军机危急,郑朗没有得到朝廷允许,挪用朝廷拨下来的军款经商,使士兵逐利忘义,军心涣散,危害前线安全。
想戴帽子,十分容易的。
但杨偕也知道,如今国家财政困难,仅凭借这一点是打不倒郑朗。
于是说了最后一条。
是得到钱,但这个钱不是用来为减少国家财政压力,而是用来收买将士之心。再看看那个官职,部署兼本路马步军部署经略安抚沿边招讨使。马步军部署是掌管所有军队,经略使是掌管民政财政,安抚招讨使是主管军队调动。
试问泾原路的民政财政与军政权利,还有什么不能管的?
而这个奇怪的职位正是郑朗首倡提出,又亲自去了渭州,统领三军,如今又不顾国家安危,用经商的钱收买军心,他要做什么?
别要问相不相信。
只要往唐朝藩镇割据上引,连吕夷简都会惹一身骚。
奏折到了京龘城。
此时郑朗奏折同样也到了京龘城。
这篇奏折写得很长,讲市易与屯田的利弊,皆是权宜之计,不能在全国推广,包括屯田,以后除了弓箭手田外,其余必须交给百姓耕种。国家不能贪这个钱,陕西产了粮食,就等于省下大笔的经费。
又说了三白渠与契股。
朝中虽有人仍提出异议,但大多数人同意,无他,实在缺钱。
造成缺钱主要是西北,西北用钱的地方,一个是兵器盔甲的消耗,士兵的补贴与军饷,建寨堡的费用,伤亡将士乃家属的抚恤,另外就是粮食后勤的费用。最后的费用占的比倒还不少。
只要陆续出现一些屯田与三白渠,陕西粮食会最大限度做到自给自足,仅此一项,一年就可以省去几百万贯。
打到现在,也不会有人认为三两年内让西夏亡国,有可能继续打下去,十年二十年,或者最后和解,和解西北还是要驻扎大量军队进行防御。
就是没有战争,这些耕地出现,对陕西民政也有帮助。
于是开始商议契股出售事宜。
郑朗做了前倒,执行起来不难,一份敕书下达,让全国的商人参与,写一个小纸张,我给多少钱,将钱集中起来,按照出钱的比倒分配下去,再给契股,收钱。再大的豪强,也不敢与朝廷开玩笑。
钱帛便从豪强大户手中敛来。
当然,以后也要按契股分摊所得,否则这么多大户吵将起来,谁也吃不消。
就接到杨偕奏折。
别说,还是有市场的,没有人说郑朗学安禄山,但有人提出质疑。朝廷已经给了那么多军费下去,为什么还要用市易的钱进行奖励?
小数额罢,十天两万贯钱,一年多少万贯?
有这样练军的吗?
全国都象郑朗这么学习,养一百多万军队,得花多少钱?
别的不说,其他三路军队将士心中就会失衡。
于是吕夷简让小吏誊抄了副本,发向泾原路,责问郑朗为什么要这么做。
吕夷简不是恶意,责问是假的,而是提醒。
他与富弼、欧阳修、尹洙等人势不两立,包括范仲淹在内,虽然为了国家隐忍,但对范仲淹心中也不会很快活。
对郑朗不恶,察言观色,以他的聪明过人,或者老奸巨滑,能看出郑朗虽不是他这一路子的人,但也不会是范仲淹这一路子的人。又因为儿子的关系,暗中相助一把。
奏折副本转到渭州。
这时郑朗已经准备开战,接到这个副本后,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