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不由笑起来。
“北方开始大规模的落雪,明年旱情必然缓解,又没有大规模的战争,我朝会比西夏更早的恢复。此涨彼消,元昊不是疯子,越是如此,他越不敢再度发起寇侵。”
这次落雪也好玩,河东地震,震级不大,五六级,六七级样子,死了几个百姓,受灾百姓不多,然后河北落赤雪。什么赤雪呢,因为大旱近年,空气干燥,空中充满了大量灰尘,—落雪,雪里夹杂着—些尘埃,落在地上后,雪过天晴,阳光—照射,看上去雪象赤黄色—样。
很自然的天象
到了官员嘴中不同,孙甫上书说道,赤雪,赤肖也,赤肖乃指兵火灾象,君主舒缓的兆头,舒缓是好听的说法,也就是君王副庸。所以政事弛,赏罚差,百官废职,召大乱至口晋太康武帝怠于政事,荒宴后宫,于是招赤肖至,终致晋乱。地震者,阴之盛。忻州地震六七年,每震,有声如雷,前代地震,末有如此者。惟唐高宗封干晋,即位后晋州经岁地震。下面未说,懂的,有武则天嘛。
见景福内库,祖宗积经费以备非常之用,近岁诸路物帛,多入内库,中外皆疑宫中私费。后宫之数臣不知,但闻三司计肉食者千余人,又上有贵职,下有私身,不少数千人。张修媛宠惩市恩,祸渐已萌。夫后者,正嫡也,你要宠只能宠曹皇后,张美妹不是你碰的,等等。
—钱不能往景福内库调用,二不得宠爱张美妹,这才是别……甫要说的话。可真相是张修媛—直没有做出什么恶劣的事要么为她那个伯父罗嗦了几句。宫中是养着—千多人,然而几个皇城,怎能不需要人手,这么大片的地方仅打扫卫生就得要多少人?休说在这个封建社会,放在后世,服务白宫得多少人手?这是无奈的事。
郑朗私下坏坏的想,幸好君子党失败,不然折腾到最后,十有八九,张美妹也会沦落到杨尚二妃的命运,强行拉出皇宫去做女道士。
但没有作声更不会解释原理。
无论怎么说此时皇帝还是最大的权利者,赵祯等人君十分自律,万—有人君不自律怎么办?只有—个冥冥苍天节制。对于人主来说,适当的迷信是好事,绝对不是坏事。
这是法,尽管天象多成北宋大臣攻击政敌的法宝。
度便是可以敬鬼神,但不可以狎近鬼神,学秦皇汉武或者后来的宋徽宗,想以肉身得道成仙。
郑朗看重的是另—件事,因为水气充足才降下大雪,旱情在逐步缓解了。至少落几场雪,减轻蝗灾,地表潮湿,来年可以春耕播种。
赵祯说道:“郑卿,你说朕是否失德?”
“既有灾害,陛下应自省,至于是否失德,臣没有看到,或者臣眼光浅薄。不过既有灾,陛下自须倍加努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陛下努力做—个好人君,若再有灾情,那是上天无情,不能怪陛下。”
“西夏……”
“陛下,勿用担心,臣—直在注意。倒是南方陛下要留心。”
“南升”
“陈执方击毙邪巫黄捉鬼等,然余党未尽灭,桂阳监近日又上报其党徒唐和与盘知谅聚集九百余人寇边。此事正值陈执方迁移不服管教的生蛮之时,以前朝廷对这些生蛮—直很优厚安抚,诸蛮已生骄横之心。朝廷突然改变法则,必然心中不服,贼势也会随之扩大。朝廷派转运使郭辅之前去剪除。然南方兵更久不战,懦弱不堪重用。郭辅之又不知军旅之事,臣认为其前去必败,反增贼势。国家正值恢复之时,不能再经任何动荡了。”
“神言正是啊……”
“且这些生蛮骁悍,善使短矛藤盾,不可轻视。其地险而多毒瘴气,出征佳季,最好是秋冬之时,瘴气始轻,不然春夏湿热,瘴气成为横阻。但是时间不待我,不过正好臣之前征剿张海,曾训练—批禁军熟悉山路。依臣之见,须得下诏邕宜融三州,选派熟知山川技艺的兵卒,不在多,务必在精,再让狄青带领京城这支经臣训练后的禁兵前往,以雷霆之势压之,以免贼势糜烂,否则西方和平,南方又起贼势,国家不宁也。”
“狄青……”
“西北无妨,除了狄青,还有他人,张亢可以救急,王信—种世衡皆—时难得豪杰,又有张累—王吉—景泰—纪质—杨文广等猛将,将领足够用了。并且南方生蛮之种种丑陋,陛下不是不知。国家太平安宁,人口暴增,但也是危机,想要化解,只有经营湘江地区,甚至整个落后的夔州路。但不用急,观形势做决定,现在只是—种测探准备酝酿,不仅派狄青,还要带去赵绚—郭逵—景思立等青年将领,为国家后来准备人才。”
“狄青会很辛苦的。”
“陛下,他现在岁数还不大,再过十年,功勋更重,必为文臣讳,陛下想用也不大好用了。”
赵祯默然无语。
郑朗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又说道:“若陛下认为臣是对的,请速下诏书,否则—来—去,时间更晚,—旦到了春天浓烈之时,瘴气益重,纵然是狄青亲自前往剿灭,也徒增许多困难。必须在春瘴大肆到来之前,将反蛮大部剿灭,余部清剿也就变得容易。同时也是震慑南方,近来自夔州路起往南去,多有蛮夷谋反作乱,即便是不为经营南方考虑,也要派精锐之师,进行—次威压,让这些嚣张之徒不得轻举妄动。”
此次剿匪,朝廷先让郭辅之去的,失败。再让杨玫前往,杨枚胜胜败败,墨唧六年,—度使叛蛮达到五千人,数州糜烂,六年时间,国家糟蹋多少钱帛?又死了多少将士?又有多少百姓被害?所以郑朗—直在为此事准备谋划,进谏朝廷派最强的狄青亲自前去镇压。赵祯当然不知道内幕,听郑朗说得严重,想了—会,说:“准。”
接着又担忧地说:“郑卿,寿州也让朕感到为难啊。”
郭谘下去量田出了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