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的妻叫左文绮,回想起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不由痛彻骨髓,冰冷的雨滴一分分湿透了他的衣裳,终于让他纷乱的思绪冷静下来。最好不相见,便能不相恋,这一世他已经欠下了许多情债,为什么还要强求他和她的缘分呢?随遇而安,看各自的造化吧。他希望两人象两条铁轨一样平行不再有交集了,只是内心的痛并不能靠理智来平复。
他身上的近万元的手工定制西服完全湿透了,12月份香港的冬意更让他感觉从里到外都是冰冷。他伸手对一直跟在他身边也没打伞的吴刚强道:“有烟吗?”吴刚强默默地从怀里取出包中华递给了。并顺手为他点上了一根。他抽了两口,自从小学四年级偷抽老爸的香烟被发现痛打过一顿之后,杨星就没沾过烟了。因为他不抽烟,不爱喝酒,还被郭樱她们嘲笑过是“新好男人”,没想到现在还是需要香烟来缓解这入骨的寂寥。
很久没抽烟,他很快就被呛住,呛得眼角有泪花渗出。他拧灭烟头问吴刚强和陈易他们:“我是不是很任性?”陈易接口道:“不是,有时候杨先生太理智了,偶尔这样发泄一下也好。”秦天则问:“您不换衣服吗?湿衣服很容易感冒。”杨星转身问吴刚强:“我暂时不想回去,有什么地方能买醉?”吴刚强深知他心的递上一张宣传单,杨星想起这是刚才下雨前,在广场上有几位广告小姐在派发的单子。
单子上面是家刚在中环兰桂坊开张的新酒吧的广告,他看了看点头表示同意。兰桂坊是中环一处聚集了酒吧餐馆的消费区,深受中产阶级、外籍人士及游客的欢迎,是香港最国际化和最出名的酒吧区,那里华洋杂处,是陌生人醉生梦死的好去处,正符合杨星现在的心情。另外它离中星国际在中环的办公室和富丽华大酒店都很近,杨星换衣服和醉了休息都方便。
几人回办公室收拾停当后,来到兰桂坊最出名的那条呈l型的上坡小径。那里左右散步着几十家各式酒吧,此时才晚上八点多,香港人的夜生活才拉开序幕,很多人第一轮拼酒才开始,因此还没有一大堆酒鬼满地呕吐的难堪景象出现。倒是明显多过别处的各类外籍人士的身影充斥其间,成为香港这个即保守又开化的土地上最西洋化的景观。
杨星进了一家装修明亮的英式酒吧,这种酒吧要求客人必须到吧台取酒,没有侍者服务。很多人就坐在吧台饮酒,一边四下打量自己的狩猎目标。作为外来文化的聚集地,酒吧就是天然的一夜情)最容易发生的地方。两个陌生人在本醉半醒间的迷离夜里发生一场如梦似幻的接触,第二天清晨各自离开,没有牵绊,没有承诺,多么潇洒和自由,真是典型的新时代感情观。难怪会成为影视作品中乐此不疲的题材,本来杨星对此非常向往,当初在北京他就动过溜到北京酒吧区三里屯猎艳的念头。
但今天他一点兴致也没有,点了几杯蹦酒(既加了苏打水的龙舌兰酒)自斟自饮起来。他对洋酒了解不多,不过在某部电影里对这种酒的喝法印象深刻,蹦酒要先狠狠的把盖着盖子的酒杯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等酒中升腾起大量的泡沫,再一饮而尽。它的酒杯咣咣拍在桌子上声音,能分散一下他心底的痛楚。
酒入愁肠愁更愁,几杯酒下肚,杨星只觉得连被雨淋过的头脑也跟着心脏一起痛起来。他揉着额头正在和痛苦作斗争时,鼻端突然传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味,半梦半醒间的眼帘里映入一个窈窕鲜活的身影。“陌生人,一个人喝酒不无聊吗?请我喝一杯吧。”配合着悦耳动人的声音,杨星感觉自己的头痛减弱了不少,视线都聚焦到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人身上。
这是一朵罂粟花!他的第一印象居然是这种花色艳丽但能结出鸦片果的危险植物,让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她明显有亚欧混血儿,比起方冬梅、欧阳姐妹以及今天偶遇的郑若诗来,她身上的外裔特征更加明显,乌黑如丝缎一样的长发,微卷的长长睫毛下一双绿的惊心动魄的双眸。她眼角唇边都没有一丝皱纹,让人无法确定她的真实年龄,但杨星直觉她不会太年轻。她没有惯常欧美人皮肤上的大块色斑,粉红色光滑的皮肤配着一身价格不菲的定制香奈儿晚礼服,搭配着天鹅般优雅颈子上那串个个大如龙眼,大小一致黑得发亮的珍珠项链,彰显出她的身份非富即贵。
她就像一个聚光体,在酒吧明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吸引了几乎在场所有的男性目光。她浅笑盈盈,露出几颗可以拍广告般的整齐洁白的牙齿问杨星,“怎么,不愿意吗?”杨星打量着周围象发情公牛一样的众多男性跃跃欲试,想等他一开口拒绝就挤开他,无奈的露出歉意的微笑,对着的侍者做了个手势,一杯新的蹦酒就立即放在了丽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