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转头看了他一眼，干脆转过身来席地而坐仰头看着托尼：“你确定我们适合谈这个话题？会不会谈到最后我再次想死，而你跑来阻止我，一个不好我们就双双玩完？”

斯塔克摊手：“当然不会……不好。”

“当真，你自毁情结已经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千秋当面拆穿，她这个人还是比较喜欢当面打人脸的。

“……”斯塔克无言以对。

“其实还有件事是我一直比较关心的。”千秋说，“你既然有办法把我的意识弄进这个身体里，那你应该知道怎么把我弄出去吧？”

“在原来的世界的话，完全没问题。”斯塔克说，“可是如果一切都结束了的话，清水千秋未必会存在，而且就算她能得以存在，她也得到我们的世界线才能完成和你的意识分开。”

“……”千秋忍住了爆粗口的冲动，“可是我们并不能确定清水千秋一定会消失吧？谁也没说将世界归位就一定要让清水千秋消失啊，大不了继续让玛丽苏活着呗？”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千秋。”斯塔克显然也很无奈，“玛丽苏是一个人工制造的产物，她的人格本身就是残缺的，在驱逐出清水千秋这部分人格之后，她就变得更加不完善的。我们无法确定这种不完善会带来什么后果，玛丽苏的存在能否召回这部分人格是一方面，玛丽苏的消失是否只是*消亡而人格转移到清水千秋身上，这是我们绝对不想看到的局面。所以我只能说，这是个难题。我不敢保证结果一定会如我们所愿，但既然存在着某种问题，在宇宙某处肯定也存在着解决方法。这就是矛盾，不存在无解的问题——而我们很乐意为了实现你的这个心愿而探索。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的问题？”

“接下来的问题？”千秋的反应很明显就是没想过。

“对，接下来的问题。”斯塔克毫不犹豫地接话，“被转移出来的你的意志需要一个容器，如果没有这个容器，你就只能以任何人都无法察觉的姿态游荡在这个世界上，届时你会产生无尽的孤独感，时间一久你的存在就会崩坏，意志的崩坏会带来什么问题我们完全不清楚，你真的要冒这种险吗？”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一开始把我分离出来的时候就摧毁我的意志呢？”千秋想了想，反问道。

斯塔克没料到千秋会这么说，他双手交叉，手肘搁在椅子扶手上，神色很认真：“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对吧，千秋，你会完完全全地消失，不管是在这个宇宙，还是其他的平行世界，不管是身体还是意志，就算你后悔，就算有人想要把你找回来，也不可能了。”

“我甘之如饴。”仰头靠在窗玻璃上，千秋的表情很坚定。她并不绝望，也不空虚，却在追求自身的毁灭。

“好吧，那我们还是回到最开始的议题吧，千秋。”斯塔克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肯定没办法说服千秋，索性也不打算去开导她：“在你经历了所有的这些之后，你还是要选择最开始的道路吗？”

“我是个挺坚持的人，这样不好吗？”千秋微微弯起唇角，一点也看不出来哪里像是一心求死的人。事实上她自己也不觉得这是什么悲伤的事情，只不过是回到了最开始的心态而已。

斯塔克握紧手：“当然不好，你并不是被随便选中的，我努力想救你。你以为你来到这个世界是什么随机事件吗？完全不是，这是一个被计划好的，一定会是你的确定事件。”

“……为什么想救我？”千秋有些茫然地看向斯塔克，她看着他坚定的面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是那么地相似，不惜替别人实现追求而毁灭自己。看似高尚，实际上也不过是一种自我满足而已。说到底，他们还是相当自私的。

斯塔克想帮助她，其实也是想帮助自己。不像千秋，他在这个世界有相濡以沫的朋友，真心相爱的恋人，出于为这些人着想的考虑，他希望改变自己，活下去，为了这些人。

千秋完全不羡慕斯塔克，反而有些心疼他，他们这种人，无牵无挂已经够难做了，而斯塔克还有那么多爱着他的人。这是病态的，千秋知道，但她也忍不住想帮帮斯塔克：“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被你救一次吧，我会开始考虑接下来的问题的。”

“总之，还有时间，剩下的我们明天再谈吧，我也不想一次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也根本说不清楚。”

“嗯，多谢体谅。”

两个人的状态也的确不适合，和斯塔克告别之后，千秋就跟彼得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