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贺莲脸上挂着灿烂到让人心惊胆寒的笑容,一步一步向会议桌边走近。
“社长?”他声音温柔得简直快要滴出水来,“您怎么不说话?”
宝田罗利在他这“和声煦语”“和颜悦色”的自然演出中呵呵干笑了一声:“莲,你回来了?怎么样,和鸣海老师的见面还算顺利?”
他试图转移话题。
敦贺莲似笑非笑,“谢谢您的关心。我与鸣海老师的这次见面非常顺利——或者该说,顺利得出乎意料,而且恰到好处。”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我说不定就要错过您的‘秘密讲座’时间了——您说是不是,社长?”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会议桌近前。
拉开座椅,他在和也身边落了座,脸上笑意盈然,然而整个人却在格外醒目地,向外散放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杀气:
“所以,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您刚刚……是在做什么?”
“——或者说,您想要……对和也说什么?”
被誉为“国民男神”、“行走中的人形荷尔蒙散发器”、“最想被他拥抱的男艺人排名no.1”……的黑发青年语气柔和地这样询问着,那双虽然是因为戴上了黑色的隐形眼镜才呈现出如夜般的深黑色泽的墨色眼眸,此时此刻,却宛如真正的夜空苍穹一般,深沉幽邃,令人心悸。
宝田罗利不禁吞了下口水。
哎呀呀,玩笑好像开大了?
莲他,好像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来得都要认真和……可怕呢。
怎么办?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安抚下他吗?
宝田罗利表面端着一张深沉冷静的脸,心底的小人儿却在不停地焦虑捶地。
敦贺莲坐姿优雅端正,就那么沉默着坐在那里看着他不说话,整个人安静美好得就像一幅画卷。
宝田罗利负隅顽抗(?)着与他对视许久,终于挫败地垮下肩膀:
“嗨~嗨~是我不对。”
他的脸一瞬间画风突变成了写满委屈的包子脸,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哀怨(!!)地看着敦贺莲:
“都没注意到莲你这么在意和也君,在他面前玩笑调侃你几句也不行……唉,原谅我这个上了年纪眼神变差的老人家吧……”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边还用余光悄悄观察敦贺莲的反应。
黑发青年脸上的笑容雷打不动。
“社长可不是什么老人家。”他微笑着说着听起来似乎是恭维的话,“您直到现在也依然还是艺能界相关人士最受欢迎排行榜榜首,有不知道多少女性为您倾心——上次和玛丽亚见面的时候,她还很烦恼地问我,如果爷爷再结婚的话,她到底要不要乖乖叫新奶奶生出的小宝宝叔叔或者姑姑,明明算起来她的年纪才更大,应该是姐姐呢。”
“……”宝田罗利哑口无言。
沉默了几秒,他突然狠狠皱起眉来:
“是谁在玛丽亚面前提起这些事的?”
他像是在问敦贺莲,又像是单纯只是在检索自己的记忆。
敦贺莲收起笑容,“是谁提起的真的重要吗?”
——重要的是,有人将玛丽亚当作了突破口,在发现宝田罗利本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攻克难度max以后,将主意打到了他宝贝的小孙女身上。
只要玛丽亚还被人用这样的眼光看待一天,那么无论宝田罗利如何防备,对玛丽亚的保护级别如何提升,也总会有露出空子,被人钻个正着的时候。
敦贺莲低垂下眼睫。
“您也不用露出那样担心的模样吧。”他的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严肃沉重。
“?”宝田罗利不解地看他。
敦贺莲抬眼,脸上竟然带着一点恶作剧成功的爽快笑意:
“玛丽亚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孩子。”
“还记得上周她‘莫名其妙’‘任性固执’‘大吵大闹’着硬逼你辞掉的那个家庭教师吗?”
“她……?!”宝田罗利一瞬间想通了很多。
敦贺莲肯定地点头,“嗯哼。”
所以,别小看玛丽亚啊。
那孩子……可是很坚强很懂得自我保护的呐。
宝田罗利一时百感交集。
既有对孙女这么小就懂得保护自己、驱逐心怀恶意接近她的人们的骄傲和自豪,也有对玛丽亚竟然要自己动手,而不是来求助他这个爷爷,而且还把这件事只告诉给了敦贺莲的心酸、醋劲儿和满腔愤懑。
再一看到敦贺莲那张已经恢复了圣光闪烁明朗灿烂的笑脸……
一瞬间,社长先生感觉自己肝火猛地旺盛起来。
他顿了又顿,终于无力地对那个睚眦必报心眼极小的臭小子挥了挥手:
“好了。这件事我会注意后续处理。你还有别的事?”
——意思就是没有了的话就跪安吧,朕心累,不伺候了哼!o( ̄ヘ ̄o#)
敦贺莲笑眯眯摇头。
“没有了。我和和也这就要失礼了,毕竟我今天能空出的时间也不多,不能再多耽误下去了。社长您见谅。”
说着,他站起身,拉起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其实并没有)的和也,两人动作相当默契地齐齐对宝田罗利微一颔首,而后双双退出了会议室。
宝田罗利坐在那里怔怔盯着已经关合起来的房门,突然笑着摇了摇头——
“喂,椹,是我。”
他拿过放在一旁的手机,快速调出自己得力下属的名字,一个按键拨号过去。
“嗯,没错,莲现在带着他的朋友回去排练场了。你请鸣海老师过来会议室这里吧。”
“嗯,我知道。莲说了他之前和鸣海老师的相处还算顺利——看来只要那位小姐不在的话,他还能够心平气和地与鸣海老师本人和平相处的。不过,也没有必要真的挑战他的容忍极限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