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的表情空白了半饷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算是明白为何当初师尊总是那般对我,原来因果结于此。”
塔尔又咳了好几声,一丝血腥从他的指缝间溢出。
清尘的脸色立刻变了,将塔尔从位子上直接扶到了床边:“刚才所言并非全是假的,上神的确只剩下三四个月的时间,或者更短,而且不只是此世的性命,只怕没有了躯壳的束缚,上神的灵魂会立刻四散开来,弄不好便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塔尔似乎早知道结局,对清尘说的并不动容,只是顺着他的力气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睛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清尘心中感叹真不愧是所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虽不是太监,然而为皇帝做事的人估计也都是这般了:“虽然清尘无法,不过若是真人在此或可为上神调理一二,他为寻魂魄重塑之法已久对此事当知一二,清尘已另门下之人寻找真人,不日定会有消息传来,真人若是知晓师尊之事估计消息会更快……”
因为提及了凌纯钧,塔尔立刻睁开了眼睛,犀利的盯着清尘:“这件事不必再提,你只需想办法拖住他,定不能让他知晓此事,其他事一切随缘吧。”
清尘眉头紧锁:“若是上神真出了什么事……只怕师尊他会……”
“你早知结局,现又说甚?”塔尔瞥了他一眼。
清尘看着塔尔许久,眼神黯淡了几分,却只是摇了摇头:“清尘并不知道最后结局,不过清尘会继续寻找真人,希望上神多坚持一些时日。”
塔尔没回话,只是再次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的凌纯钧此刻已经直接去了烟雨楼,晚晴还在处理各地汇总来的消息,看到凌纯钧的出现愣了一下,连忙起身问道:“公子怎会突然前来?”
凌纯钧直接问道:“那最后一人现在何地?查出和他联系的人了么?”
晚晴赶忙答道:“昨日刚有行动,已经将他逼入死局,应该快有消息了,今日刚刚得到消息,他正在往西北边疆地区急性,估计背后之人应当在那边有势力。”
“来不及了,”凌纯钧微微的皱了皱眉,在晚晴拿来的标着地点的地图上点了点,划过西北方向的各处城镇山林之后,说道,“我会沿着这条路追下去,沿途备好马匹,如果有任何关于秦天海的消息立刻通知我。”
“是。”
“还有……派几个人暗中注意陛下还有几位道长的动向,各地都留意一下修道之人的动态,如果查到什么也立刻通知我,这点千万不可以被他们察觉到,特别是那几个修道之人。”凌纯钧刚要踏出门的脚步顿了一下又嘱咐了一句。
“是。”晚晴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不过还是应了下来,随即有有些苦恼起来,修道之人似乎比一般人更加敏锐,让他们去监视恐怕不容易,看来也要好好想想其他办法才行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凌纯钧亲自出手了几次,不只是将禾月古投奔的各处暗哨给揪出来,甚至将幽雪山庄的大部分暗藏的据点也都一一缴毁,整个国境内几乎已经再也找不到几个暗藏的窝点,出手之快狠辣程度连之后接到消息的塔尔都有些诧异起来。
一身黑色的斗篷此刻已经变得灰扑扑的,原本上面的纹路都已经被掩盖,凌纯钧神色复杂的看着一片黄沙隔壁之中那隐约可见的一条峡谷。
“大人,就是前方,其他地点的人手也已安排妥当,今日便可行动。”传令兵将信鸽传来的讯息一起递了过去。
凌纯钧并没有接手,而是说道:“将这里围起来,堵住所有可能的通路,盘查周边所有城镇村落甚至是游牧民居所,其他地方今夜子时按照原计划行动,而这里……”
凌纯钧的话顿了一下:“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其他人留守外面,若是子时之后我没有传来任何讯息立刻围剿,不论生死。”
“大人这万万……”传令官还未应话,跟随凌纯钧来的两个将领已经跪了下来。
只是话还未说完,凌纯钧就冷眼扫了过去,传令官的表情如同凌纯钧一样,完全将另外两个将领当做空气一般,冷冽的回答道:“是。”说完转身就去传达指令。
凌纯钧淡淡的开口道:“你们只是陛下安排过来配合的,如果不听从指令那就自己走。”
两个将领对视了一眼,头上的冷汗早就流了下来。
其中一人说道:“属下只是听命行事,大人莫要为难属下。”
凌纯钧冷笑了一声,一拉缰绳,身下的马匹得令一般向着峡谷而去,只留下了一句话:“拦住他们,听令行事。”
一旁的两排侍卫听到这句话之后就一瞬间在两个将领面前排成了一排人墙。
另外一人摇了摇头按在了刚才说话那人的肩上:“按大人的吩咐行事,不过这件事还是需要上报,几位应该不会阻拦吧?”说话间却是扫了拦着他俩的侍卫们。
领头的侍卫对着他们身后做了一个手势:“请便。”
峡谷内外仿若两个世界,即便顶端依然能看到戈壁黄沙,然而在峡谷中间却是一片绿意盎然,一条河贯穿在一片绿意之中,没有头也没有尾。
这是一段地下河,凌纯钧下马摸了摸冰凉的河水,恐怕这条地下河还来自于不远处的雪山之上。
在拐过了一个弯之后,一座隐藏在峡谷深处的建筑群出现在了凌纯钧的面前,然而整座城里却是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甚至连一只动物都看不到。
一种被人注视的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凌纯钧如同一只猫一般全身的毛都炸开了,然而他却只能感觉到视线的方向,在这片建筑的深处……
继续向前走着,凌纯钧越是感觉到了一种不安的躁动,哪怕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他却也没有犹豫的时间,一条有一套由晚晴那边传来的消息都告诉他一个事实,塔尔的身体已经等不了了。
一个人就这么站在空旷的广场上。
凌纯钧一步步的向着他走了过去,不需要看到他的正面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秦天海,那个在地牢之中折磨塔尔的人,也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任务的源头。而现在的一切也昭示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所有行动其实全都在眼前这个人的掌握之中。
这种生活在牢笼里的感觉一次又一次的用不同的方式让凌纯钧明白,他不过永远都是在某些人的掌握之中,不论是眼前这个人又或者一开始的系统,又或者其实他只不过是穿越司的一个玩物?
凌纯钧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你果然来了。”秦天海说道。
凌纯钧没答话而是站在他背后十来米开外的地方。
“你想要救他。”秦天海转过了身。
“难道不是你以此引我前来?”凌纯钧微微眯起眼睛,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本以为用自我毁灭的方式离开了掌控到头来也不过是从一个跳到了另一个。
秦天海上下的打量着凌纯钧,并没有因为他的话生气,轻轻的啧了两声:“呵,可惜了。”
凌纯钧不知道他的可惜是指什么,或者知不知道其实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我不明白,你就近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又或者之前一个又一个也只是你的一个实验对象?”
秦天海又笑了笑:“你果然很聪明,若不是曾经答应了,本尊还真想将你收做弟子,当真可惜了。”
凌纯钧的神色一凛。
“虽然不知你上辈子如何得罪了神明,不过也不妨让你做个明白鬼……哦,恐怕最后连个鬼都做不成,就同你那兄弟一般,身死之后魂飞魄散。”
凌纯钧的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秦天海啧了一声哈哈大笑起来:“听闻玉荣山的清尘真人都被你们请了去还以为当真找到了靠山,现在看来那小门小派心思也不小,这等大事都瞒着你,恐怕就等着你一死,那小皇帝也死了留下个小娃娃整个中原全都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了吧。”
凌纯钧见他就是不说重点,一把抽出了腰间的软剑直冲过去:“你给我说清楚!陛下身上究竟如何?!”
秦天海也不知道为何,竟然不躲不闪的让凌纯钧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呵……他的神魂本就不稳,又挡了天劫,若不是龙气加身,只怕早就魂飞魄散,现在龙气已散那身躯撑不了多久,一旦灵魂离体……”
“你说谎!”凌纯钧的手抖了,虽然想要反驳,然而他想起了之前听到的清尘和塔尔的谈话,三个月……最多三个月……而现在只怕不足两个月了。
秦天海的脖子上因为凌纯钧的手抖出现了细小的血痕,然而微弱的白色光华从他的身上散出这些血痕立刻就自动的愈合了。
哪怕神色巨变,凌纯钧依然还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哪怕帝位流转,帝王身上的龙气却也不会立刻消散,你做了什么!”
秦天海哈哈大笑:“做了什么?这难道不应该问你么?若不是为了将灵魂破碎的你重新转世,他又为何会神魂不稳,若不是为了让你的力量恢复,他又何必打破世界的壁垒,他本就不能够出现在这个世界,现在为了你最终在这个世界魂飞魄散,若你回想起一切当是件多麽令人畅快之事!”
凌纯钧已经意识到不对了,然而他想要退开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