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德想了想,觉得雪代巴这里应该弄不到什么情报,于是也不再问。他背着手,迈开步子开始在龙渊阁的院子里踱步,寻思该怎么应对眼前的状况。
夏家的力量给林有德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如果能得到夏家的支持,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声援,今后在广州地界他林有德不管是发展自己的势力还是策划起义那都方便很多。
如果夏芳兰回不来,或者干脆出了什么意外,他到不一定会像夏家老头子威胁的那样滚出广州,但现在的事业会受打击那是板上钉钉的。
在院子里踱了两圈之后,林有德长叹一口气,自顾自的呢喃:“夏芳兰啊夏芳兰,我放着你没吃就罢了,你倒给我找起麻烦来了。”
“林先生?”雪代巴没听清楚林有德在说什么,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看起来满脸的问号。
林有德摆摆手示意“没事”,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雪代巴:“你们巫女,应该也会占卜吧?能用卜术找到夏芳兰的去向吗?”
“卜术之类的窥天之术,只能窥视比较长一段时间内的走向和运势,这么具体的内容是没办法卜到的。另外,我是战巫女,卜术非我所长,我大概只能算一年内的恋爱运之类的东西,还不准。”
也就是完全派不上用场。
林有德点点头,又开始低头背着手踱步,巴就一直站在旁边回廊的屋檐下,看着林有德慢条斯理的绕着院子当中那颗大榕树转圈圈。
绕到第十圈的时候,林有德终于下定决心。
“我亲自去一趟香港。巴你把香港革命党的联络方式写给我,你留在广州。夏芳兰会离家出走,说不定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不,十有八九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夏芳兰一个从未关心过革命的女孩子,既没有单独离家的经验,手里又没有革命党的联络方式,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很有勇气很有见地的女孩,仅仅因为情感上的冲动就离家投身革命,这不合理。”
这就是林有德那个小白脸金手指带来的附加好处,如果夏芳兰真有这种独自投身革命的勇气和见地,她也就不会中金手指变花痴了。
“所以你留在广州,想办法打探下消息,尤其要注意清廷扫荡结束之后有没有革命党重新潜回了广州,我去香港这段时间,杜琪峰和他手下的人都归你指挥。”
“林先生您不带我去,谁来保证您的安全?”雪代巴看起来很担心。
林有德只能苦笑,他转过身,又开始绕着大榕树踱步。
现在的状况,打狗队还未练成,陈海辉又在香港,如果他林有德把巴也带走了难保没人跑来生事。作为广州的新兴势力,林有德根基不稳,现在能这么四平八稳的拓展事业一是靠陈海辉陈九哥的人望,再就是雪代巴身为神姬的威慑力,其他的都靠不住,比如林有德每天晚上在少爷堆里鬼混经营起来的人脉他不在场那基本就是个摆设——哪怕他在场,来闹的人底子厚一点恐怕还是摆设,不堪大用。
所以只好自己一个人去了,好在广州到香港坐火轮的话路程并不远,很快就能到,而他现在这种浪荡子的形象也并未被揭穿,估计清廷一时半会想不到要动他。
何况亲赴香港这消息一传开,就是一种姿态,到时候万一找不回来夏芳兰,跟夏家也好有个交代:非我寻人不尽心,奈何芳兰会隐身。
怎么看这一趟都值得一去。
再者,林有德也有把自己的生意扩展到香港去的想法,那可是华人圈里的黑帮之城啊,自己现在当黑帮老大,怎能不在香港弄一份产业。另外,虽说这个年代信息传递慢,但总有一天自己在广州采用的这些先进营销理念会传得满世界都是,在那之前不抓紧时间扩展业务抢占市场份额,等待大家都开始用同样的理念经营产业那就晚了。
当然,林有德在广州都立足未稳呢,就跑到香港置业,未免有点冒进的味道,可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刚好有这个契机,先到香港铺下路好像也不错。
说不定还能靠小白脸外挂迷倒些洋妞,到时候送回广州往夜总会里一摆,那又是一个坑钱的好渠道啊。
这么些小九九在林有德心里转了一圈,我们的大掌柜早先的烦闷眼看着就烟消云散了。
再次停下脚步的时候,林有德脸上已经豁然开朗,一直在旁边一脸担心的看着他的巴注意到这点,绷紧的表情也随之松弛下来。少女悄悄的松了口气,再看林有德的时候脸上也带了点笑意。
“就照刚才说的办,你去帮我准备简单的行李——哦对了,我要带一个女仆同行,嗯,就带三号去吧,三号的名字叫什么来着?算了,这个随便了,总之我要带她去,让她准备一下。订做的新款女仆装送到没?没有?那把两件当样品的给三号带上。另外派伙计去买今天下午到香港的船票,杜琪峰从电报局回来以后让他到我书房来一下。”
“了解。”
这天中午,林有德吃过饭,又跟匆匆赶回的杜琪峰交代了几句,就领着一名忠心耿耿的女仆,登船往香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