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电流从电门激发,顺着线路迅速传达到霸王号的三个炮塔,以零点几秒的间隔依次激活了火炮的底火。
战列舰数万吨的钢铁身躯在那个刹那向旁边位移了足足3厘米,从炮口喷射出的火焰化作飓风,在战舰一侧掀起一波一米高的浪头。射击的轰鸣让舰桥上的玻璃全都颤抖起来,发出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共鸣音。
射击完成后,高高昂起的炮身就像射x结束的那啥一样垂下,恢复水平状态等待再装填。
热风从林国祥打开的那扇窗中灌入,老头眯起眼睛直面这灼热的空气,如沐春风。
“啊,这风,这感觉。”老人迎着寒风,用力嗅了嗅风中残存的硝烟味,才以满怀沧桑的声音说道,“这是战争的味道,这是我的战争。”
舰桥上年轻人面面相觑,说实话他们还不太理解老人的感慨,但方才主炮齐射时的声威着实都令他们印象深刻。
这时候,天眼操作手报告:“第三第四标的物确认,目标仍然健在。”
“再装填进行中,预计1分钟后进行第二次齐射。”雷炮长也给出报告。
这1分钟又像一年那样漫长。
所有灯亮起后,欧少校给出最新的射击诸元,就在这时候林国祥再一次插话道:“他们会左舵。”
“什么?”雷炮长一下没听清老将的话。
“我和东乡平八郎在丰岛海战交过手。这个时候他差不多意识到自己遭到了炮击,该下决心做规避机动了。在敌人位置未知的时候,他习惯先往左机动。这也是江田岛海兵学校的标准教程里记录的程序,那个教程是东乡平八郎编写的。”
“是,以敌舰向左机动为假想进行修正。”
十秒钟后,齐射警报电铃再次响彻整艘霸主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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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乡平八郎被副官叫上舰桥的时候正是八点三十分。
作为联合舰队旗舰的朝日号战列舰的舰桥和霸主号的设计截然不同,它仍然采用现在流行的开放式舰桥,所以东乡平八郎上到舰桥上没多久,军服上就蒙了一层雾水。
“怎么回事?”
“报告司令官阁下,瞭望手发现海面有异动,似乎有东西落水。”
东乡平八郎皱起眉头,就在这时候,他听见雾霭沉沉的夜色之中传来清楚的重物落水声。
这声音让东乡平八郎骤然警觉起来。
“派出神姬去查看状况,这可能是中国人的战蟹。”
“要命令神姬队全数起飞吗?”
东乡平八郎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不,这也可能是中国人为了消耗我们神姬的体力而采取的欺骗行动,中国人狡猾狡猾的。命令神姬队,派出一个小队查看情况即可。”
“是。”
很快,奉命出击的神姬给东乡平八郎带回一件匪夷所思的东西。
“司令官阁下,”身穿巫女装的女孩毕恭毕敬的报告,“我们在空中找到这个,似乎是一种气球。”
东乡平八郎眯起眼睛打量着巫女手中提着的那个玩意,他招招手,于是拿着气死风的副官凑近了一点,让煤油灯的光能完整的照亮整个气球。
东乡平八郎伸出手,摸了摸气球表面,于是他的白手套上立刻沾上一层灰色的金属粉末。
这位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内心当即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仿佛为了呼应这预感,尖锐的嘶鸣声从东乡头顶传来。
说时迟那时快,朝日号两舷外的水面上几乎同时腾起六道巨大的水柱,一时间,人造的倾盆大雨冲刷着露天舰桥,还有几只运气不好的鱼被抛上了甲板。
巨大的响动惊动了舰内还在休息的日本海军官兵,他们纷纷涌上甲板,好奇的看着海面。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敌袭!是敌袭!”
于是短暂的混乱之后,日本兵们开始奔向战舰的各个战位。
“通知舰队,我们遇袭了!”东乡平八郎一面对淬不及防踩上鱼滑到的大副下令,一面拿起装在舰桥上那一排传声管旁边的电话——日本战舰不比霸主号,只有连通关键的桅杆瞭望哨和轮机部的电话线,要和其他部门联系就只能靠传声筒喊。
“瞭望哨!敌人再哪里?敌人已经开炮了,你们应该能看见火光才对!”
“司令官阁下,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这不可能!敌人都对我们形成跨射了!”
这时候,东乡平八郎突然意识到现在首当其冲的事情不是确认状况,而且赶快从不知道在何方的敌人的跨射中脱离。
于是他暂时将话筒从嘴边拿开,扭头冲舵手大喊:“左满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