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月白色长袍的少年站了出来,先一步拱手施了晚辈礼,这才朗声答道:“回侯爷的话,小生姓王,和几个朋友出来聚会,早早订了包厢的,可伙计却说没有了,我们之前是早就定了这件包厢的,一时气愤就和伙计理论了起来,惊扰到侯爷还请见谅。”说完抬起头直视慕容谨,目光中带着一抹倔强和不服气。
慕容谨微微皱眉,对他眼中深藏的不屑并没有错过,年轻人有点傲骨不算什么,不过太流表面了不会隐藏反倒让人觉得不够坦荡了。
慕容谨表情严肃脸色板正并没有再看这位少年,而是砖头问自己的贴身小厮,“忍冬,怎么回事?”
忍冬站出来低头说道:“是伙计搞错了,我们是昨天晚上就订好了的,是小人跟掌柜的直接定下的,伙计不知道以为我们是常来的也没有问直接安排进来了,等到这几位公子爷来了才知道搞错了,跟咱们不相干的。”
慕容谨扭过头来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那表情大有质问的意思,和我们不相干你你干嘛揪着我们不放,在这里吵闹。
王公子有些不好意思了,讪讪的看着慕容谨好半天也不说话,但也不肯离去。
这时里面传来李氏的声音,“老爷,我们也吃好了,包厢就让给他们得了,一点子小事没必要在门口争来争去的,人来人往让人看着不像样,闺女说想去小集市看看呢。”
李氏的声音温柔甜美,不带一丝烟火气,似乎丝毫没有被外面的争吵而影响到心情。
慕容谨眉头几乎立刻就松开了,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当即点头,和颜悦色的笑道:“行啊,既然我乖女吃饱了,我们这就走了,带我问你祖父好。”说完他笑了笑进了包厢里面。
王公子脸色当即僵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是难堪,和慕容谨一家子宽容大度的态度相比,自己反倒像是故意来找茬的,而且还是不懂道理的毛孩子来闹场,大人不跟你计较的感觉。眼睛一扫,楼下坐满了人,饶有兴致的扬着脑袋看热闹。
不得不说李氏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一开始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了,却隐而不发,直到慕容谨烦躁出去应对,再听到是姓王时,瞅准机会说了退让,还说的极为漂亮让人说不出话来。
此时大方的退让也让看热闹的人说不出话来,虽然只是小事但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名声还是很重要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御史扣一个嚣张霸道,欺负良民的帽子了。
王家是什么人,让李氏退让,他家有个王承恩是皇帝的帝师,两朝元老现任宰辅,在清流人家中也是翘楚的人物,名声极好。
家族子嗣出仕人蛮多的,是个大族,在文官中有一定的威望,这个王公子可能是王家的嫡支一脉,不然不会在帝都这样嚣张,敢对慕容谨透出若有若无的不屑之意,身份起码不低。
实际上清流文官都和勋贵世家一直有些不对付,交心的极少,也不是说完全不联系不联姻什么的,但总会觉得武将粗俗升迁太快,有点急功近利的意思,这和十年寒窗苦读比起来,文官多有些看不起。
况有些勋贵子弟并不像他们祖先那样是靠鲜血换回来的富贵,而是靠着祖辈庇佑捐的前程,自然让很多靠着寒窗苦读科举入仕的文官看不上的。
慕容谨冷着脸抱着婉瑜,李氏牵着琪哥离开了包厢,王公子一行人默然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此时王公子不好再说什么了,实在是让慕容谨打击的有些抬不起头来了。
在他们走后王公子一行人也没了吃饭的兴致了,灰溜溜的走掉了,后面还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奚落之声。
“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孩子,寸功未建,就敢瞧不起侯爷,人家可是凭自己真本事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富贵,你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人家呀,真是可笑,王家是后继无人了么?”一个知道两家人来历的看客嗤笑着说道。
“可不是么?就算不是因为侯爷的身份,对这比你岁数大一轮的长辈,也该有礼数才对吧,我怎么瞧着他趾高气扬的呢。”另一个看客也摇头叹气。
这些看客们说什么对于慕容谨来说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退让是因为他一向作风谨慎,从不会在外面张扬,更是约束族人不许在外生事,否则一经发现驱逐出族,按族规处置。
出了酒楼的大门,李氏还在和慕容谨说起王家人来,“王家这些年子孙出仕的人多,难免有些心不齐,都在争夺自己的利益,让王老头有些烦恼。”
慕容谨笑道:“皇帝对他还是有情分的,只要皇帝在他王家就倒不了,但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李氏自然听懂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事谁也不说好是个什么情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