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玉坠儿为证,有血书为凭,两人抱头痛哭一场。完了,小玉霜又依偎在王蔷怀里抽泣了半天,才慢慢平静下来。望着王蔷眼里的失落,玉霜眼圈一红,紧紧地将俏脸贴在王蔷的怀里,“娘亲,玉霜永远是你的小玉霜,我永远不会离开娘亲!”
沈若兰站在一旁,欣慰地望着这不是亲母女却感情胜似亲母女的娘俩,眼中既有感激,又有羡慕。同样是沈家的后代,玉霜无疑是幸福的,她有一个自小养育呵护她的娘亲,从小无忧无虑,在一个富贵家庭中快乐长大。而她自己,却……
沈若兰感叹着,慢慢跪倒在地,“宋夫人,家妹蒙夫人养育长大,你对沈家的大恩大德,沈家铭记不忘!”
王蔷一把将沈若兰扶了起来,叹息道,“玉霜是我的女儿,还谢什么。这些年我们娘俩相依为命----对了,沈姑娘,你此次来莫非是想要让玉霜认祖归宗吗?按说,我不该阻拦,可是,你们沈家……”
沈若兰明白王蔷的意思。她笑了笑,“夫人,我们沈家已经不需要再躲躲藏藏苟且偷生了……至于家妹,她愿意回沈家认祖归宗,或者是留在宋家,让她自己决定吧。”
玉霜梨花带雨地赖在王蔷怀里,向沈若兰摇了摇头,“姐姐,我是娘亲的女儿,我不能离开娘亲,娘亲没有了玉霜,还怎么活。”
王蔷悲从中来。紧紧搂着玉霜任凭泪水流淌着。
在宋家吃了一顿饭,沈若兰又拉着王蔷娘俩亲亲热热地说了一会话,便要告辞离开。玉霜依依不舍地拉着她地手,“姐姐,在家里住下吧。家里就我们娘俩。好冷清的哦。”
沈若兰犹豫了几下,王蔷在一边微微一笑,“若兰,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在家里住些日子吧----等过些日子,跟我们娘俩一起进京去。我们娘俩这也正打算卖掉这青州府的几个铺子。去京师投奔我姐姐。也好有个依靠。”
沈若兰大喜,“这样甚好,有林家在京师,夫人跟妹妹也好早晚有个照应。”
玉霜突然霞飞双颊,支支吾吾了一声,“姐姐,姐夫还好吧?”
玉霜一向是把林沐风唤作姐夫的,但却因为柳若梅的缘故。柳若梅是她地表姐。今番。没成想,林沐风阴差阳错之下。倒真成了她地亲姐夫了。
这声姐夫叫得沈若兰也脸红了起来,她望着玉霜明眸皓齿羞羞答答的模样,心里不禁一颤,暗道,“沐风,你当真是我们沈家的魔障啊,勾了若兰还不算,还要绕上我妹妹,哎---
王蔷在一旁,看着姐妹俩的神态心里也是一阵苦笑,姐妹两个居然钟情于同一个男人。如果真要说起来,玉霜对林沐风地感情可真的是……当初林沐风离开益都县之后,玉霜可是足足闹腾了几个月,非要到京城去找林沐风不可。
两年过去了,玉霜人变得文静了很多。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姐夫长姐夫短地挂在嘴边了,但屡屡看到她独自一人在房里望着一对花瓶痴痴发呆地样子,王蔷就知道,女儿长大了,她已经学会控制自己地情绪,把这份感情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
前不久,她开始拐着弯劝王蔷变卖家产去京师投奔柳家,王蔷虽然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觉得她所言有理,娘俩在青州孤苦伶仃,无人帮扶,去京师也好,柳家和林家如今在京师颇有势力,自己去了也好有个依靠。
“姐姐,你说呀,姐夫还好吧?”玉霜红着脸,见沈若兰没有回答,便又小声道。
沈若兰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神色复杂地扫了玉霜一眼,低低道,“他很好,深受当今皇上器重,昔日带兵征伐西域开疆辟土,如今又带兵平息燕王叛乱,此番班师回京,怕是要位极人臣了。”
玉霜眼前一亮,水汪汪的双眸投向了窗外,喃喃自语着,“不知道姐夫还记得小玉霜不?”
朱棣一死,徐辉祖立即率大军从保定回返京师。不久,朱允的圣旨下了,要梅殷镇守北平,朱高炽率燕王一脉也进京。林沐风待徐辉祖大军走后,仍然等候在保定,等候着朱高炽一行数百人。他的任务是,率神机营三万人“护送”燕王一脉进京。
朱高炽带着燕王府的数百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北平城,离开北平城门的一刻,无论是他还是徐妃,都明白,这一生是永远没有机会再回北平了。此番进京,最好的结果是留在京师做一个闲散王爷。不过,这样的结果,对于燕王一脉来说,也已经是比较庆幸地事情了。要非朱允天性宽厚,甚是看重亲情,单凭燕王谋逆这一条,燕王一脉就足以全部诛杀了。
朱高炽一行在保定与林沐风兵马汇合以后,缓缓向京师进发。朱高炽一行中,老弱妇孺甚众,又加上带着众多地家私细软,他们几乎是把整个燕王府都搬离了北平,所以这队伍的行进速度根本就快不了。10日后,大军才到达东昌府,在东昌府城外扎下营寨。
日落时分,林沐风不胜厌烦地应付掉东昌府知府孟凡光等一众地方官员,长身站在自己地大帐前,望着西方天际那一抹渐渐“熄灭”下去的火烧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都督独自一人在这里想什么呢?”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林沐风回头一看,徐昭雪白衣胜雪笑脸吟吟盈盈站在了自己身侧。
“哦,没什么,瞎望望天空打发时间而已。”林沐风呵呵一笑,“郡主不是陪着王妃吗,怎么有空出来了。”
“我……”徐昭雪支支吾吾半天,才红着脸道,“我想来问问你,那位若兰小姐是你的什么人?她手下还有一支军队,她到底是什么人呀?”
朱允马上便要替沈家“平反”,沈若兰的身世来历也不用再保密了,林沐风扫了徐昭雪一眼,“她是江南沈家的后人,沈万三的孙女。”
“沈万三?”徐昭雪惊讶的呼道,继而又平静下来,“似乎还是你的红颜知己吧?”
“是。”林沐风没有犹豫,回答地很干脆。
徐昭雪呆了一呆,默然向前行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幽幽道,“林大都督,左右闲着无事,你我入城去转一转可好?”
林沐风犹豫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也好,我就陪郡主进城逛逛。你且稍等,待我换下这一身铠甲。”
两人悄然离开大营,微服进了东昌府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东昌府城内,街道两旁,林立的店铺门口张挂着明亮的灯笼,人流如织,繁闹异常。虽然大军驻扎城外,但这是朝廷的军队,并没有影响城内的日常生活。虽然已经入夜,但很多店铺都还在营业,当然,多数都是酒楼和妓院。
两人并肩走在大街上,一股子浓浓的香气扑鼻而入,徐昭雪深深地吸了口气,笑道,“好香,大----林大哥,呀,这是一家驴肉馆,我们进去吃点东西行吗?”
林沐风点了点头,跟在她的屁股后面也进了这家小酒馆。
酒馆里人并不多,不大的大堂里只有数张桌椅,只有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上有两个商客模样的客人。林沐风与徐昭雪在一旁的桌上坐下,伙计赶紧上来招呼,两人点了一盆红烧驴肉,又要了几个小菜,让伙计上了一壶酒,慢慢吃喝起来。
“老王,你这次贩卖这批丝绸去登州,赚了不少吧?”
“还行。本来我是想直接将货物运送到辽东三岛的,但谁知登州海港已经全部被官府封锁了,任何船只不得出海。”
“为啥?”
“听说是燕王叛军的余孽千余人突然从登州坐船出海,也不知去了何处,官府……”
旁边的两个酒客小声叙谈着,林沐风听了一震----莫非是朱高煦?林沐风知道,这大明时代的登州,应该就是现代社会靠海的胶东半岛一带,燕王余孽从登州出海?去了何处?
台湾?日本?朝鲜?还是更远的马来西亚菲律宾一带?一系列现代地名从林沐风的脑海中闪过,由登州出海,大抵目的地也就是这些地方。这可真是邪门了,朱高煦居然带人出海去了海外?林沐风越想越惊讶,越想越感到诡异。
徐昭雪往口中塞了一块驴肉,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英挺的男子,白嫩的脸蛋上两朵红晕油然而生。她的心里半是甜蜜半是哀怨,半是火热半是冰霜,复杂之极。她出身高贵,又自幼习文练武,寻常男子她根本不正眼瞧一下,可这些日子以来,她却无法遏制地喜欢上了他。明知他已经有了妻室,明知两人已经不可能,但她还是控制不住。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眼前都是他那张笑吟吟的淡定自若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