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素巧勉力地睁开眼睛,伸去手去,向萧问筠招了招手萧问筠忙向她走了去,刚走到她的身边,就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奴婢忘了告诉您了,奴婢逃出来的时侯,他们以为奴婢死定了,因而在奴婢面前口无遮挡,正商讨着要查看什么金矿之事,说已有了证据,要将什么人背上私开金矿之罪!”
萧问筠了惊,想要问清楚一些,忙回握了她的手:“你可听清楚他们想要落什么人的罪么?”
哪里知道素巧的手却缓缓松开了,嘴里喃喃地道:“奴婢只知道这些……”
再望过去,素巧已经沉沉睡了过去,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痕被泪水浸得上面俱是一条条的水渍,萧问筠轻轻地给她掖好锦绣薄被,又替她把脸上的发丝拨开,这才走出了屋子。
屋子外已是月挂于树梢,升起了薄薄的雾,萧问筠只觉心底如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般沉重,那迎面而来的水汽沾于鬓角衣裾,粘粘乎乎的,浓稠得如化不开的墨汁。
她有想过为了避免前世那一场血腥的屠杀,可能会让许多人身处逆境,但她只是想过,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可她真正看到了素巧裙裾上的鲜血,她才明白,原来有些人,一些象素巧一样身不由已的人,才是那夹缝之中生存的小草,一个不经意,便会被人得粉碎。
远处传来了更鼓的敲击声,一声一声的,如击在她的心上,使她的心随着她鼓声而动,她知道,这场博斗才刚开始,自己会由暗逐渐转明,到了那个时侯,激烈的博杀才正式开始。
到那时…会不会把更多的无辜牵了进去?会不会如前世一样,让萧府满地俱是鲜血?
她不敢想象,心中顿时充满了惶然,抬起头来…远处明月如银盘一般挂在天空,那样的皎洁明亮,悠游地布在夜幕之中,望着尘世间挣扎痛苦的人。
她忽地感觉,这世间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在挣扎痛苦,如那轮明月,寂寞地在空中释放光华。
正惶然间…却听到有人轻声地问:“小小姐,要吃栗子糕么?”
萧问筠垂下眼眸,便见那玉碟子被平安捧在了手上,上面是酥黄松脆的栗子糕,散着淡淡的香气,混着院子里花香青草的味道向自己的鼻端传了过来。
他高大的身形被那从树叶间疏落的月亮照着,如披了一身薄薄的银纱,略一走动…那层银纱便在他身上浮起了层薄雾,便他俊美如岩石般的容颜如刀雕一般,他的眼眸之中有月光的倒影…澄静得不染一丝儿的杂质。
修长的手指扣在玉碟之上,如捧着人间的至宝。
那糕点是新蒸出来的,尚有丝丝热气冒出,混着院子里升起来的薄雾,使得平安的面上蒙了层薄薄的汽雾。
如翠羽一般的眉毛因这层汽雾而显得柔和了许多,带了些那丝般的柔和,使得萧问筠不由自主地脑子里浮现出许久以前,以会有人会这么地关怀着她,无微不致,眼里眉梢俱是细羽般的柔和温暖。
是娘亲……
虽然她已不记得了娘亲的模样…但那种感觉却如附骨之蛆,深深地印刻在她的心底。
在朦胧月色之下,她仿佛又有了那种感觉,想依偎在她的怀里,吸取她身上的温暖,知道自己跌倒了也不用害怕…她会上前来扶起自己,会用柔柔软的声音轻声劝慰:筠儿啊,别害怕,有娘在身边呢。
可那声音传至她的耳内,却是低沉如琴弦奏响:“小小姐,你怎么啦,为什么拉住平安的袖子?”
萧问筠一惊,这才发现平安一只手举了装点心的碟子,一只手撑着她,侧过头愕然地望着她,而她却真的紧紧地拉住了平安的袖子贴在了脸上。
平安脸上全都是困惑:“小小姐,你拿平安的袖子擦鼻涕了?”
萧问筠手一松,忙松开了拉住他袖子的手,咳了一声道:“这点心好吃么?”
平安道:“好吃,我亲手做的!”
萧问筠一愕,心想哪有男人入厨的,忙劝道:“平安,你没事做了么?进厨房干什么?”
平安笑道:“小小姐喜欢吃东西,又挑剔,喜欢锦食阁的糕点,但那锦食阁经常缺这样缺那样的,好吃的糕点更要排上几天才有送来,平安便想着,如果平安会制糕点了,小小姐无论什么时侯想吃,平安都能做给小小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