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底轻叹,心道如果不是证据确凿之时,我又哪里胆切都告诉你?当年之事,我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多么?他们那么的狡猾,你的耳根子又软,就差一点让他们入罪了,却还是因为你的心意摇摆,使得他们落了罪责,更害了之柔一条性命。
她抬起头来,望着皇帝清俊的脸,心想,这一次,她不会再犯那样的错了,既使是那样天大的喜讯,也不能让他事先知晓,那个人说得没错,要一击既中,让他们永不能翻身!
她垂下眼眸,遮掩住了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的柔情,低声咳了一声:“皇上,臣妾有些累了,恐是刚刚吃了药,有些困倦………………”
皇帝忙柔声道:“那朕就不打忧皇后了,皇后可得好好儿休息。”又吩咐宫婢们好好的侍侯着皇后,这才走了。
待皇帝走后,皇后让屋子里其它人等都退了下去,这才从床上缓缓地坐了起来,又走了去,将屋子里的鹤嘴铜灯调得暗了,亲自动手把柜子里放的糕点取了出来,放在桌上,柔声道:“你来了么?”
隔了良久,屋内薄纱垂垂,却不闻半丝儿的人声,她有些失望:“今夜怕是不会来了?”
她望着那糕点道:“上次你来,我知道你最喜欢这糕点了,今日便特意叫御厨多做了一些,可宫里面的玫瑰花蕊不多了,勉强只能做成一盘,这香味儿倒是浓,只怕味道不够,下一次我叫人多备一些,你来了,就能吃上了。”
粉色酥脆的玫瑰糕在桌上散着淡淡的香味,使得屋子里也仿佛填塞了满室了花香,门隙间传进来的风将屋子里的帷纱吹得轻轻拂起,那花香便四处充盈带着淡淡的甜味。
“娘娘何必多礼?”不知何时,屋角已立了一人,声音低沉如琴奏一般,他的面孔隐隐藏在暗处只见身材修长,容廊如雕。
皇后脸上俱是惊喜之色,手开始颤抖,想要走过去,却又不敢,怕那屋角的影子被风一吹,便散了。
到底她还是没有走过去,只是手抬起,似要隔空扶摸他的面容,却不可得,但仅仅是这样,也让她满足:“你在外边可还好?”
“一切顺利,娘娘以后不必等我了,我该来的时侯就会来的。”他低声道,“夜里风大,娘娘把窗户关紧了才好。”
只这一声问侯已经让皇后哽咽出声:“我知道我知道,我定不会叫你担心。”
他的身影缓缓向暗处移动了一下,却使得皇后惊道:“这么快,你就要走了么?”
他身形一停,似有些犹豫,到底解释了:“娘娘,那些人四处钻营,我要盯紧一些才是。”
见他又欲离开,皇后急道:“至少你吃些糕点才走?”
他停了停,到底从暗处走了出来屋子里的灯光虽然调得极暗,但那翩若惊鸿的容颜却依旧能夺人心魂,他走近皇后,伸手拿起那碟子里的糕点………………皇后贪婪地望着他,却似怎么也望不够,想要触摸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敢,因为,她看清了他眼里的防备与警诫,他叫自己娘娘?皇后心底发酸,但只要他好好儿的,叫自己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忽地,他将手里的糕点丢到了桌子上,凝神侧耳听了去,他脸容一端,低声道:“娘娘,屋顶有人!”
还没等皇后反映过来,他已如惊鸿一般地飘身而起,往窗户处飞了过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皇后望着那散在桌上了点心,粉碎四处,却清晰可见那上面的咬痕,她眼里泪光显现:“他吃起来是否还合口味?”
景德殿内,李景誉望着跪在地上的叶子初,抬了抬手让他平身,低声道:“如何?”
叶子初站直了身子,道:“陈福已经自裁身亡,没说出什么来,王爷请放心。”
“本王问的是萧南逸的情形,他既已经死了,想来你也不会知道萧南逸到底如何了?”
看着李景誉全没有将陈福放在心底的模样,叶子初眼眸冰冷:“乾武殿守卫森严,皇上两大暗卫常福常乐带了十大高手在殿周围护着,属下实在没有本事接近。”
李景誉皱着眉头在踱步:“素巧那儿呢?可有人审她?”
“没有,素巧被关押,皇后和平妃都没有动静,皇后病体未愈,想来也没有空闲管这事儿了,素巧指证,依属下来看,皇上还是相信的。”
李景誉沉思起来:“素巧这一次立了大功,找到了萧南逸写的那张檄文,但本王总感觉这檄文来得太过蹊巧,有些来历不明。”
叶子初道:“素巧不是秉告过王爷,这檄文是萧府的一位痴儿拿出来的吗?属下也见过那痴儿,他武功是极高的,但却只是八九岁小儿的智慧,听闻在萧府经常惹得萧南逸大怒,但因是从小被萧夫人指派护卫萧家长女的,极得她的爱护,所以才没被萧南逸赶了出去,据属下来看,这檄文必是他在萧南逸的书房翻查,不经意翻出来的,却被素巧知晓了,素巧也说了,她骗那痴儿说这檄文是神佛祈过福的咒文,能使鬼神不近其身,又骗他说萧南逸脾气不好是因为身上染了脏东西,让他把檄文放在萧南逸的怀里,可以让萧南逸脾气变好,这才使得此计得以实行,属下相信,皇上再怎么相信萧南逸,见了这篇檄文,也会不再信他!”
“可萧南逸无缘无故为何写这篇檄文?”李景誉疑道,“此计行得太过凶险,没有查个明白就用了这篇东西,本王总感觉有些不妥。”
叶子初道:“王爷不用担心,那檄文言词激烈,怒意满纸,依属下看,萧南逸恐怕早有反心,一时愤激下写下了这篇东西,王爷忘了当年萧夫人是怎么死的了?萧南逸恐怕一直怀疑是皇上下的手……………依属下见,他一时激愤写下这东西,却没实行将这篇檄文顺手放在了书房里,自己也怕是忘记了。
李景誉道:“也只能如此想着了,事情已到了关键时侯,不是成功便是成仁,本王不能再失手了!”
叶子初道:“属下明白………”他抬头望了李景誉一眼。
李景誉见他欲言又止:“有什么发现,就说吧!”
叶子初迟疑道:“属下也不知道看得对不对,刚刚属下从长秋宫回来,见到皇后的寝宫有人……”
“什么?是什么人?”李景誉冷声道。
“那人身手极快,属下只略一动,便被他发觉了…但属下从他的声音听来,那是个男人!”叶子初轻声道。
“男人?声音怎样?”李景誉道。
“这个,属下就分辩不出了,他刻意地压低了声音说话………………”
李景誉皱眉道:“也许是皇后请的高手?她不是在民间请了许多人给暗暗地进宫给她治病么?”他笑意清冷,“再怎么治,怕也都治不好了……行了,此事你经常看着些。”
叶子初低声应了。
两人正说着话,小顺子在门外禀报:“三殿下…娘娘驾到。”
李景誉示意叶子初从窗户出去了,这才站起身来,来到外间…却见刘贵妃满脸俱是怒意,冷冷地望着他,忙笑道:“母妃,怎么啦,有谁惹您生气了?”
刘贵妃冷声道:“除了你,还会有谁胆敢惹本宫生气?”
李景誉一愕,上前扶了刘贵妃,却被刘贵妃一下子打开了手:“你告诉本宫,本宫密室里的东西去了哪里了?”
李景誉松开了手,脸上笑意消失:“原来母妃这么生气…为的却是这些身外之物?”他面容转冷,淡淡地望着她,“儿臣连这些身外之物都比不过么?您自己收藏好的东西,儿臣怎么知道去了哪里?”
刘贵妃把手心底拽着的一根透体碧绿的簪子丢到桌子上:“你还狡辩?这是本宫初沐皇恩时,皇后送给本宫的,是用老坑玻璃种的翡翠制成…万金难求,连这样东西,你都敢胆拿出来变卖了?买给东夷来的商队?你知道落进了什么人的手里?”
李景誉表情清淡:“你要儿臣怎么办?刘家能帮得了儿臣么?儿臣做的是大事,一时手紧,才将这些不重要的东西远远地卖了出去!”
刘贵妃气道:“誉儿,你要什么东西,向本宫说明便是,为何要偷偷地拿了?幸好这东西落到了本宫的手里了,如若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李景誉心道告诉了你,你又把这些好东西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脸上却带了些愧意:“母妃,是儿臣的错,儿臣一时心急。”
刘贵妃道:“我知道你买了一个废庄子,被人设了局,最近手头紧,但你要明白,这东西是皇后送的,可不能随便的拿了出去…………”
李景誉见她脸有忧色,道:“莫非这簪子真的落入了不应当的人的手里?”
刘贵妃抬头望了他一眼:“如果当初能找得到那本调羹集便好了,那么中宫那边,任皇上对她怎么样的深情,都不会再信她,只可惜那调羹集被人烧了,里面的东西也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