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低笑从胤禛的喉咙里轻轻逸出,说不出的邪恶:“没什么,只是做个测试,要是他真的表里如一,从此以后爷便撒手,不再惦记你妹妹。如果他只是暂时安分骗了你们,你就要把她给我。你要是去提醒那小子,就是害了你妹妹,到时候她舍弃了权势,却被丈夫中途背叛,会是何等的凄凉。”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钱陈礼蹲到墙角、痛苦的抱着头万分矛盾,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替自己的妹妹做这个选择,若是错了,他要怎么承担耽误妹妹终身的内疚。
“这么优柔寡断真不像你,那就由爷来下这个决定。”胤禛勾起唇走过去拍拍钱陈礼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了。
“四贝勒,你等等。”钱陈礼起身立刻去追,赶到门口时,胤禛已骑上快马绝尘而去,无力的倒退了两步,望着天空喃喃道,“瑞明你不要让瑛儿伤心,千万不要。”
七月的早晨天亮的很早,黎明的曙光将东方的天际点染出一抹绯红,空气湿润清凉,紫禁城青灰色的宫墙在晨雾的笼罩下,显得厚重威严而神秘莫测。
森严壁垒对于皇室来说是习以为常,对于钱卿瑛这群在神武门外走下骡车,聚集在广场上依次排队,由太监引入宫中参加选秀的花季少女,却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每三年一次的选秀女除了为是为了给帝皇自己充实后宫,还有就是是为诸王和众皇子挑选妻妾。
她们或忐忑、或恐惧、或希冀……她们中的某些人注定会被历史永远地记录下来,历史的车轮也因此注定了她们的沉沦或辉煌。
选秀一般每天只阅看两个旗,根据各旗参选秀女人数的多少进行搭配。不论是住处的安排还是体检、礼仪的阅选,太监宫女们和颜悦色一路绿灯开到底,传说中挑刺的秀女半个也没遇到,钱卿瑛是半点宫斗的气氛都没有体验到。
钱卿瑛的心情轻松自在,只待最后一关被撂牌子回家,其他的就当作观光旅游紫禁城来享受。
但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像与胤禛商量好的流程走完,她居然经复选再度被选中,这么一来她面对的就是两种无法抉择的命运:一是赐予皇室王公或宗室之家;一是留于皇宫之中,随侍皇帝左右,成为后妃的候选人。
钱卿瑛在宫内自由自在的护身符,裹挟着让人放松戒备的糖衣,终于露出了讳莫如深的真面目。
在紫禁城夜宿的最后一晚,钱卿瑛觉得遍体生寒,前途扑朔迷离,反复的问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要怎么办?”
“喂,你还好吧。”钱卿玥是被撂了牌子的,看钱卿瑛神思恍惚的自言自语,就走上前去推了推她,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这样拥有自由人生的,要比钱卿瑛幸运的多,留了牌子,不就是棒打鸳鸯吗?
“我没事,谢谢、”钱卿瑛稍稍回神,强自镇定,尽量照着平日的习惯洗漱入睡,紫禁城可不是什么能疏忽发呆的地方。
“小九,你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了。”钱陈礼是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的,看着钱卿瑛苍白憔悴,心中抽痛,开始后悔该一开始就告诉她胤禛的事情。
“大哥,我被留牌子了,走不动路了。”钱卿瑛浑身无力的靠在钱陈礼怀里。
“哥抱你回家。”钱陈礼什么也没说,默默的打横抱起钱卿瑛,转头对钱卿玥轻声道,“七妹,你记得自己跟上。”
“小九,其实……”骡车上钱陈礼鼓起勇气刚要同钱卿瑛说。
“哥,我想见瑞明。”钱卿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听到钱陈礼的话,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钱陈礼咽了咽口水,艰难道:“他随营开拔奔赴蒙古了。”只要熬过了这阵,看到了结果,不管四贝勒是不是遵守承诺,妹妹要私奔也好,要诈死也罢,总算是值得付出代价。
“那四贝勒呢,我要问问他为什么到头来仍旧什么都没变?是不是他骗了我?”钱卿瑛深吸了口气,颤抖的嗓音泄露了她激动的情绪,接着又自嘲一笑,“是与不是,这些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