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看守的婆子摆着炭炉喝着小酒,悉悉索索的在一处咬耳朵,其中一人摇头嗤笑道:“死到临头了,她竟然还睡得着?真是……”
另一人轻轻一哂,示意对方噤声:“嘘,小声些,这样不是更好?!咱们老姐妹儿也能安安生生的交了差,她肯定以为等爷回来就能保她出去呢!想的倒挺美,当咱们福晋是吃素的么!”
婆子与有荣焉的笑道:“哈哈,是这个理,这么多年爷可从来没驳过福晋的颜面……”
因为胤禛的无条件偏袒树立了那拉氏无上的权威,凡是她想做的都可以随心所欲的去发挥,人一旦安逸久了战斗神经就会薄弱下来,她想的不过是乘夜放些通奸的证据进翠微楼,让罪名面上过的去就可以法办了。
她可以如此粗制滥造便横着走,李氏却不会,她是靠着艳丽妩媚和伏低做小存身的,这些年都是忍过来的,直到子嗣生的多了才有好转。
到了半夜,翠微楼那边突然锣声大作,满院子的人都扯着嗓子喊:“有刺客,有刺客!”
没多大会儿就按住了个穿夜行衣的小太监,身上搜出了大量的黄磷粉和别的东西,对外传扬时“别的东西”是遮遮掩掩语带不详的。
一个派去留心翠微楼动静的小丫头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张嘴就道:“安嬷嬷不好了,出大事了。”
安嬷嬷不怒自威,一手叉腰一手点着小丫头的脑门叱道:“没记性,多大的事儿,毛毛躁躁跟只慌脚鸡似的,没见福晋刚喝了安神药躺下嘛!”
小丫头两手乱晃,睁大了眼睛急道:“翠微楼抓了人,一开始说是刺客闯入,后头又说是有人夹带着东西栽赃嫁祸来着,除了说身上搜出了点火的黄磷粉,另外身上搜出的其他东西却是难以启齿。他们院的人见谁去打听都说的真真的,一点都不瞒着!”
问题就出在夹带的“别的东西”上,私通的东西总是难以启齿的。安嬷嬷做贼心虚不由自主的对号入座,忍不住追问:“他们抓了人,有没有说是什么人,是太监还是婆子还是丫头,作何打扮?”
小丫头茫然的摇摇头:“奴婢记得翠微楼里的人是这样说的原话,可是一同去打听的人又传的乱七八糟,有的说是小太监,有的说是媳妇子,有的说是小丫头,有的说是老婆婆,有说是翠微楼里的内鬼背主,有的说是从外头摸进去的。奴婢也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您也知道,翠微楼不同于别处……”
安嬷嬷只觉得自己的眉心突突的跳个不停,翠微楼里住的只有钱卿瑛一个,而别的院里都是几个格格合住,就是福晋、侧福晋院里也是这样,还有她们为了留住爷备下的通房,共事一夫的女人内心深处总有嫌隙的,容易让人借力。
她们派去的明明是一早安插在翠微楼的小丫头,怎么会无端端的多出了点火的黄磷,现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抓到的的确是她们澄心堂派去的人,翠微楼的人一不做二不休,要栽赃嫁祸福晋!
第二个可能就是府里的其他人不安分,想要浑水摸鱼带了黄磷进去让钱卿瑛万劫不复。
第三个可能就是放火的那起子人,要抓钱卿瑛顶包。
无论哪种可能,她们都不能这么毫无准备,要是第一种可就糟了,没吃到肉反被了一蹶子,虽然爷面上不会说什么,心里对福晋总会生分些的。出了这茬搜楼的这招棋就彻底废了,翠微楼的人和狗怎么就这么警醒呢?
“安嬷嬷,翠微楼那头出什么事了?”安嬷嬷苦思冥想之际,那拉氏耷拉着眼皮,蜡黄着脸,扶着守夜轮班充当丫鬟的耿氏出来了。
“没事,福晋好端端的起来做什么,这刚喝了安神汤,头上的热墩布也才刚包上,正好入睡呀!”安嬷嬷上前接过手,精明的老眼扫过低眉顺眼的耿氏,又是一个李氏。
不,耿氏比李氏厉害太多,李氏和钱氏这种人自负美貌,宠爱来的太过容易,不仅自己有傲气,也会让福晋和旁人充满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