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卿瑛心中的不祥之感越来越浓,耳边的血管突突地跳了跳,却还是面色如常的带着王语竹照原定计划把她安置到别处,然后才独自坐马车到了海淀龙泉庙。
傍晚,小高子听了龙泉庙管事的回报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钱格格,您?爷呢?”
“不知道,我们和你们被分开后,带着那位王姑娘逃了一路,就分开走了,听说被砍了数刀掉进河里冲走了。”钱卿瑛望着天huā板,眼神空洞,木然地喃喃。
“啊?怎么会这样?”小高子举足无措的转了两圈,突然扑通一声朝钱卿瑛跪下,苦求道:“主子失踪了,眼下十三阿哥又不在京城,只有格格您能救人了,您可不能就此倒下。”
“我知道了,你回府里去看着吧,你们爷最着紧宋格格肚子里的孩子了。”钱卿瑛摆摆手神情疲倦,在听到那两个旅人聊天时,她就已经把胤禛对号入座了,回来之后胤禛又没踪迹,多数是八九不离十了。
胤禛要真如传言般落入河道,谁知道会被冲到哪里!能做的出了关照下去按画像寻人,还能做什么。照理来说,就算官兵追捕方案不像胤禛所说的,那也应该是冲着她和王语竹去才是,没有勾结朱三太子余孽的名头那些人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的,她哪里料到胤禛会找来两个女的带着掩人耳目,那些追兵不卯足了劲头追才怪。
三天过去了,胤禛仍然杳无音信。
“格格,大沽口那边回信,说原先找到的那人确认不是四贝勒,其它地方还没有消息。”
“陈芷,你说,他会不会已经……”钱卿瑛听见自己的声音如同锯木般的艰涩。
陈芷倏地望向她,眼里有掩饰不去的惊惶:“格格,不会的,爷吉人天相,他是天之骄子啊,怎么可能……”
钱卿瑛没有回身,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哽咽压在了喉咙里,胤禛不在了,他可能永远都不能再回来……光是想到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胤禛这个人,心脏便疼痛的不能呼吸。
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都开始不抱希望。
“还是没有消息?”问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陈述句。镜中的少女肤白似雪,却又氤氲着一层粉色玉石的光泽,海藻般的长发恰恰遮住线条起伏的胸部,huā般的年纪却是一副呆愣的表情。
一直以来,在钱卿瑛潜意识里胤禛始终都是以一敌百胜出的最终王者,有比主角光环还要厉害的天生龙气环绕,是不可能有事的。
他不是好人,这么工于心计,这么信奉“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置于险地!
他声音低沉,吐字却异常清晰,总是理直气壮的跟她要求这要求那,把她弄得手忙脚乱了,又轻轻替她拭去挂在脸庞上的泪滴。
他总是抱着她玩笑似的说:“骄纵和说谎都不一定是坏习惯,比如爷,就特别喜欢阿瑛,挥舞着尖利的小爪子挠人的摸样,也喜欢你撒谎时小手冰凉的忧伤,这让爷觉得怜惜。”然后看着她脸色变绿,乐此不疲。
他喜欢在床上用最美妙的言辞来描述她,他说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觉得她属于自己,和她在一起,他会觉得这个世界特别的美妙,因为这个时候他可以彻底忘掉自己的不甘。
“不可能的,你这个混蛋到底去哪了!只有你害别人的,哪有别人能害得成你的,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记忆像洪水般汹涌而来,钱卿瑛无法忍受地流着泪尖叫起来,将镜子砸向地上。镜子碎了,碎成了千万片,发着冷冷的光,映出千万个绝望的她的模样,哪怕镜片再小,里面的她依然如疯魔一般。
从此以后,钱卿瑛每天都到庙祝的小摊上从晨光熹微坐到夜市散去,日复一日的守候,虽然没耽误处理常务,但整个人却是生生木讷了三分。
又是一日,眼见晚市庙会的小摊点撤了的也已过半数。看着一盏盏烛灯熄灭,钱卿瑛还是没等到人来。在原地再绕了几个弯,街道已经全黑了,店铺也都纷纷上了门板,熄了灯。
钱卿瑛想起前世小时候父母刚去世那会儿无处可去,孤零零的站在路灯下哭了几个小时的情景,不由鼻子一酸,眼泪就止不住扑簌簌的掉了。之所以站在路灯下,是因为觉得有亮光,希望有人能找到自己。可要是最后连个灯笼都没有,胤禛是不是找不到回来的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