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蛟王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曲宁萱条件反射般启动了天辰令,左手则洒出一大堆照明符,导致大半人群都被强光覆盖。这变化来得太突然,大家都以为有人来袭,立刻躁动不安,四处逃窜,君千遥听见外头兵荒马乱,眉头微拧,刚要说什么,法宝中的场景却急速变幻。蛟王被一片炫目的白色光芒覆盖,纵然远在八千里之遥,他们都能感觉到蛟王的气势不住暴涨,也能体会到渡劫期强者带来的可怕压力。下一刻,地阶下品的法宝——通讯水镜精碎裂成无数片,冰晶冷玉一样的碎片明明不敢坠落地面,却好似扎进他们的心里,让他们的心也一并冷了下来。君千遥的表情阴沉到可以滴出水来,他环顾四周,缓缓道:“有谁能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场的众人都是高级修士,自然见多识广,却无一人回答君千遥的问题。云出岫端坐不动,神情清冷,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而先前光凭剑匣颜色就辨认出材质的青衫男子唇边扬起一丝讽刺的笑容,懒懒地靠着椅背,仿佛此事与自己毫无关系。叶希晨就做得更绝,他远远地站在高阶散修的圈子旁,手中还拎着一壶酒,旁若无人地喝着,姿态之休闲,神情之惬意,实在让人看了就很想扁他。叶希晨无所谓,反正也没人指望他一个散修知道什么,所以君千遥的目光转向云出岫,又知道他对君家没好眼色,便一面在心中腹诽云出岫孽种还这么嚣张,一面问青衫男子:“苏越卿,你可知道事情的原委?”
纵然他努力让自己语气平和,但骨子里的颐指气使却还是被苏越卿捕抓到了。按理说,君千遥这种态度实属正常,毕竟君家在修真界的地位就和皇室差不多,超级宗派直接或许会水火不容,却没有哪个门派敢直接挑衅君家,人家三个合体期老祖宗根本不用出来,只要他们坐在那里,超级世家和门派就得惶恐不安。
问题是,无论你怎么优秀,也架不住对比,君千棠那种言谈举止之间就让人如沐春风,卸下心防,不知不觉就将祖宗十八代交代清楚还对他无比崇拜的气质,君千遥是绝对学不来的,加上他捅了君千棠移到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碍于君家的面子,大家表面上不说,内心就觉得君千遥有点小人得志,未免看不起他。君千棠、苏越卿、云出岫被并列为这一代超级世家与宗派中智谋最优秀的存在,自然是彼此当参照,就算这三人不是朋友,却也不会看君千遥顺眼,不过,君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苏越卿慢吞吞地说:“我见过类似的记载,联想起两边的状况,大概是……天辰令起作用了?”
“天辰令……”君千遥想问这玩意是什么,却又觉得再问下去就太丢脸,这时候,苏越卿状似恍然大悟,左手锤了一下右手掌心,才说,“启动天辰令的人必然也是放出蛟王的人,不过现在……”
“这你就不必担心。”君千遥唇边一出一丝森冷的笑意,眉宇间的傲气越发明显,“早在那边乱起来的第一时刻,君家人便将场面控制住了,别说一个大活人逃跑,就连一直苍蝇也飞不出去。”
赫赫君家,人才济济,只要他们的家主不那么愚蠢,君家的荣耀就能维持很多年,天才不过好似锦上添花,并非不可或缺,所以他们才放弃君千棠放弃得这么干脆,因为他们不惧。当然,君千棠在逃亡途中竟提早突破分神期,却又不在他们意料之中,也让君家分成“招安派”和“追杀派”,这点又不必细数了。苏越卿听见君千遥这样说,无所谓地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其他人倒是群情激奋得紧,嘴上说着谁这么不知趣,竟将蛟王这么个天大祸害翻出来,内心里却都盘算蛟王定是许了对方什么好处,自己能不能得到,一个个冲得不知道多快,看他们的架势,定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在场的一群人拿下,逐一拷问便是。
不过,他们很快便发现,冲出去的人们全在半空停下,一个个跟被定了身一样,目瞪口呆地立在那儿。君千棠漫不经心地擦了擦佩剑上的鲜血,脸上淡淡地没有表情,现在的他就像曲宁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派世家风范,光风霁月,优雅自然,仿佛三年不眠不休的逃亡与追杀从未出现在他的人生中,他还是君家的少主,永恒的光明之子一般。
“是你……”见到嫡亲的兄长,君千遥多年来被嫉妒扭曲的心灵着实难以平静,他的与其很冷,冷到让人脊背发凉,“你故意放出蛟王,与我们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