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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除奸(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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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的前半生忙着跟女人斗,从武则天到韦后到太平公主,可以说,他是从女人的手里抢得了国家的权柄,然而他的后半生,却是忙着跟女人享乐,武惠妃倒也罢了,她那时候再得宠也不是强抢而来的儿媳,也没有千里而来的荔枝,完全掩盖了武惠妃的杨贵妃才是李隆基半生痴狂爱恋的归葬。

前半生的政治多么英明,或者说斗争多么精彩计谋多么高超,用人用兵多么有勇有谋,都可以不用说,倒是后半生,这位帝王展现出来的艺术才华,竟似远远超过了他的政治才能。

至少在李欣看来便是这样。

一个梦,一曲霓裳羽衣曲,一舞霓裳羽衣舞,琴瑟和鸣的两位怎么看怎么合适,即便其中一位的年龄大了些,但那才华却是毋庸置疑的。

女人因爱情而美丽,若是真的没有爱,杨玉环怎会笑得那般妩媚多情,若是真的没有情,那柔柔的秋波是递给谁看?

有幸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的李欣深深地沉醉在他们的才华之间,你曲我舞,再没有比这搭配更好的了?若是他们其中一人不是皇帝,另一人也不是杨玉环,那就更美好了!

“怎么样?我总觉得似乎应该再快一些。”最擅长跳胡旋舞的杨玉环娇汗未拭便款步行来,传说中她有狐臭,然而走近了,却只能闻到香风,因为才跳了舞出了汗的缘故,那香气格外浓郁,倒有些熏人了。

宫中用惯了各种香料,早已习惯浓香的帝王并不觉得不妥,反而有些迷醉地看着杨玉环:“已经很好了,娘子,这样便很好了,再不会有一人如娘子这般飘飘欲仙,跳出了仙女的风姿,可让你的三郎魂牵梦萦,三世难忘。”

“三郎——”杨玉环娇嗔一句,满面的红晕也不知是因为跳舞热出来的,还是因那那句话动情而来的。

被动围观这一场柔情蜜意的李欣假咳了两声,引得两人注意后,从容道:“父皇,我听说三镇节度使安禄山要进宫了,是吗?”

“三镇节度使?”唐玄宗想了一下,笑道,“你消息倒快,朕才让他兼任范阳节度使,你便知道消息了,哪里的耳报神,倒是灵通。”

这话没有怪罪的意思,倒是调笑的居多,对这个儿子,唐玄宗的培养标准很简单,宠着就是了,老儿子么,作用不就是宠着吗?所以倒也不会在意他的消息灵通,也不会阴谋论,只会想他倒是难得关心这个,莫不是也觉得那安禄山有趣?

安禄山此次受封,并不是他做得比别人出色,或者有了什么特殊的成绩,而是因为他来谒见的时候讲了个故事,道,去年七月营州境内出现害虫蚕食禾苗,他焚香祝祷说:“臣若操心不正,侍君不忠,愿使虫食臣心;若不负神祗,愿使虫散。”言毕,忽来一群红头黑鸟霎时把虫吃了个精光。

他虽讲得绘声绘色,格外好听,但唐玄宗也不是那等没见识的,轻易便信了,只不过觉得有趣,表忠心的人多了,可以说,满朝的大臣逮到机会没有几个不表忠心的,然而他们的迂腐文章显然没有安禄山的故事有趣。

能够让唐玄宗发掘出一个乐趣,不可不赏。皇帝的赏赐从来都是看心情好坏,尤其这位皇帝现在正处在任性期,于是,一个范阳节度使而已,也不过是兼任,便这样给出去了。

大唐幅员辽阔,何止千万里?一个小小的范阳而已,方圆多少?且,又不是分疆裂土,不过是有点儿兵权的节度使罢了,皇帝还真的不觉得如何重要。

李欣听出了那满不在乎的口气,暗自磨牙,三镇节度使等于什么?那么多的兵权割据地方足够了,何况安禄山那个有野心的更有胆量驱狼吞虎,而他那不成功的谋略最后不过是害了大唐亡了自己,只在这中间无辜的是那些被折腾的百姓,还有因为奚和契丹叛唐而死的和亲公主。

深吸一口气,这不是早就知道的状况么,若是皇帝能够早早重视,哪里还会把权力给出去?没有一个皇帝是那么傻的,所以… …

“我听说那安禄山乃胡人和突厥之子,曾为商人,本性奸诈狡猾,又凶狠好斗,善于揣摩人心… …”李欣的话才说到一半,还未启及真题,便被唐玄宗不耐烦地打断,“行了行了,又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那一套,若是真的都照这般说法,那我大唐哪里还有今日的隆盛之景?身为皇子,你的目光便是这般短浅吗?固步自封,如何得进步?… …”

“好了,欣儿还小么!他知道什么,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指不定是那些老学究说不动三郎,便哄了欣儿来说事,三郎何必冲他发脾气,倒不如冲我发,总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管教好才是。”

看着杨玉环一瞪眼一撅嘴,风情万种,皇帝哪里还记得生气,一颗心转到了杨玉环身上,语气也软了:“玉环,你是我的娘子,我的知心人,我怎么会对你生气,欣儿还小,我不过教他而已。”

“教便好好教,厉声厉色地做什么?我只这么一个儿子,你还厉害他,莫不是给我看的?”杨玉环耍出了女人的手段——胡搅蛮缠。

被她这一套束住的皇帝很没种地一一应是,承认了错误,又把李欣拉过去好生安慰一遍,务必不会伤害到他幼小而纯洁的心灵,这才放他下去。

退下的李欣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不由一叹,原还指望故技重施弄死那个安禄山,提前解除安史之乱的。即便此时不同于秦时,但安禄山,一个胡人和突厥的杂交而已,总不会贵过自己,凭着唐玄宗和杨玉环对自己的宠爱,他的生命总是无忧的,而他的年龄则是最好的掩护,就如同谁都不会想到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娃娃会有意谋杀赵高一样,谁能够想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蓄意谋杀三镇节度使呢?

但是,眼看皇帝那样说了,那么,自己很可能见不到安禄山。

一切皆如李欣所料,唐玄宗只把安禄山当做一个掌握中的戏子,随他嬉笑怒骂,高兴了笑一笑,不高兴了踢一脚,安禄山这人皮糙肉厚,圆滚滚的脸皮又厚,说滚便真的滚,胡旋舞又跳得好看,倒是真得了唐玄宗几分看重,却不是出于对他的才干。

皇帝也明白自己的看重是哪一种,并不刻意让皇子接触这位,而皇子们对权力的敏感度总是最高的,皇帝稍稍有点儿意思,底下的人便战战兢兢不敢越雷池一步,且安禄山是三镇节度使,掌着兵权,若是结交,总也有些不好的影子,愈发让皇子们敬而远之,倒让那位日益得宠起来,谋得了一个“谒见无时”的允诺。

大唐风气开放,毫不吝啬展现自己对杨贵妃宠爱的唐玄宗好多次都曾带着杨玉环见朝臣,安禄山这么有趣的人物,他怎么也不会想让杨玉环错过一笑的机会,这样的两个人便结实了。

无论什么时候,女人都不介意有个人爱自己,即便这人的长相不堪身材不堪,什么都不是自己喜欢的标准,但他确实讨人喜欢,脸皮厚得管自己叫娘都能叫得亲切,说起笑话更是来格外逗人。

“怎么会有这样的趣人?他的脸皮倒厚,不知羞!”杨玉环笑着跟皇帝说,显然没有多少怪罪的意思,倒是快活得很,“若是欣儿听了,定要醋的!”

“那也是娘子你太好的缘故!”唐玄宗抓紧每一个时间说甜言蜜语,安禄山之前说了不少夸赞两人般配的话,天上的仙女下凡,人间的帝王在世,怎不是最好的匹配?无一字涉及年龄这个痛脚,唐玄宗在高兴之余也对安禄山的观感更好了,倒是相信了礼部尚书席建候,裴宽和宰相李林甫的话,认为安禄山有些才干了。

“改日定要叫欣儿也见上一见,这样的人若是不见可惜了。”杨玉环这般说着,完全忽视了唐玄宗正拘着李欣努力学习的事情。

唐玄宗也忘了这一茬,闻言笑道:“那倒是,不见可惜了,只… …”想到李欣之前的态度,有些迟疑,却不是怕李欣得罪安禄山,而是怕李欣搅局弄得气氛欢乐不起来。

唐玄宗自以为雄才大略,对国家的治理已经足够,应该是享乐的时候,对欢乐的要求精神上的愉悦更为高一些,其他的,倒是不太重视了。

“三郎,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总要让欣儿见了他才知道自己是错啊!”杨玉环此时已经完全确认安禄山是好的了,那么不好的便是与之相对的别人了。

“娘子说的是。”皇帝点头应下,一副妻奴的样子格外好笑,又引得杨玉环弯了眉眼,风情摇曳。

晚间,一场大宴开始,宴会的最初便是那一曲霓裳羽衣舞。

旋若流风回雪,舞就游龙惊风。垂柳娇无力,霓裳若云升。顾盼流转嫣然媚,舞袖昂风若有情。繁音急华十二变,珠玉相迎何清脆。舞罢鸾凤敛翅,曲终余音鹤鸣。惊破霓裳羽衣曲,玉人仙子与君逢。此舞原是天上仙,梦穿人间若飞烟。是有倾城与倾国,方解曲中霓裳情。

领舞的那位惊艳世人,却不是因为他生得极美,或者舞得极好,而是因为那曲中舞停的前一刻剑光若流星,飞逝而下,即中一人。

安禄山本身武艺极佳,以凶猛善斗闻名的手上怎能没有点儿真功夫,然而他也在惊艳的人中,于是这一下便慢了些,虽躲过了要害,却还是被划破了肩膀,因用剑的人年幼,那剑的力度不大,划破衣服之后也不过是破了一层血皮,流出来的血还湿不了一张帕子。

“孽子,你做什么?!”

认出了出剑人是谁的皇帝怒不可遏,竟然扮作女装舞蹈,丢尽了皇子面子,而且,无故剑指朝臣,这等事… …

“我没错,谁让你喜欢他来着?你把母妃和我置于何地?!”扮作女装的李欣梗着脖子说话,理直气壮的样子倒有些任由处置的意思。

只划破了一层皮的安禄山何其知意,从这两句话中便理解了其中意思,再看杨贵妃那哭笑不得有些无奈的神色,马上了悟,请罪道:“都是臣的不是,惹了公主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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