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延闿地脸色变得温和了许多,不过他还是把茶杯放下淡淡的说道:“今天的功课还没有做完,我还要在书房中处理一些问题,你……你还是先睡!”
方榕卿听后脸上浮起了一抹红晕。不过随即有有点失望夹杂着一丝释然,无声的点点头说道:“明天还要上船,相公还是早睡为宜……”
谭延闿在外间的书房中什么也没有做,事情很多,但是他却没有这个心思,脑海中只是不断的浮现方榕卿地音容,暗暗想到:“这个女孩在隔壁的屋中应该睡着了?!”
其实经过这一天中短短的几个照面的相处,方榕卿已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管他内心中承不承认,方榕卿能够给他留下印象,不仅仅是因为她是自己的老婆那么简单。当然谭延闿脑袋中理智始终占据着主导地位,不可能有什么“一见钟情”的想法。不过不可否认,方榕卿身上有种特别的东西莫名地触动了他的心弦……
尽管谭延闿的身体并不需要太多的休息。但是他慢慢地将有些僵直的身体舒展开来地时候,还是感觉到了非常的不舒服,不过他也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盖上了一块薄毯。当他将薄毯从地上捡起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方榕卿从里屋走了出来,心中一动便说道:“这是你帮我盖得?昨天晚上一时忘了时间,睡着了……”
方榕卿非常“善解人意”的点点头,算是认同了谭延闿的解释,不过从她那略微有些失望的眼神中,谭延闿感到自己的背后有些痛,昨天晚上他是打定主意要在这书房中耗上一晚上的,压根就没有想着上床睡觉,毕竟“长这么大”身边突然多了女人让他感到“浑身如坐针毡”,面对一个在自己眼中定位为“小女孩”的妻子,同床共枕他心理有障碍。
方榕卿不明白谭延闿为什么不愿意和她同房,新婚之夜丈夫醉的一塌糊涂,第二天干脆“躲”到书房中睡椅子,至于今天,他马上就要远行千里北上了……尽管聪慧如她还是想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不敢说自己的容貌天香国色,但也绝非寻常女子所能够相比,事实上她对自己的品貌还是颇为自信的;至于丈夫在结婚前便有人了,那更不可能,不要说没有听说过,就是以她对谭延闿的了解,这个男人想要找个女人比牛会上树的难度还要高些……
毫无疑问,方榕卿是个聪慧的“女人”,尽管她还是个女孩子,但是她远比谭延闿想象的要成熟的多。一会儿她便端着一盆温热的洗脸水放在一边,温声说道:“相公快些洗漱……”
谭延闿不是没有人伺候,这两年他身为总督公子,享受专用的家仆伺候已经习以为常,不过这盆洗脸水是自己的老婆打来的,一份特殊的感觉无声无息的在谭延闿心中回荡……
方榕卿是按照规矩是不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为谭延闿送行的,甚至连在总督府的大门口出现都不行,当然她可以在侍从的跟随下可以上街购买东西,不过其活动范围是非常狭小的,甚至比她婚前来说可以算是在牢笼之中了。谭延闿就是走到自己生活的小院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一身妇人打扮的方榕卿站在门口,孤独的望着他。
“快则三月,慢则半年,在科考之前我肯定会回来一次!”谭延闿忍不住给这个比他小两岁的“小女孩”许下了诺言,不待方榕卿回答便转头走了。而此时的方榕卿在看到已经走到门口的丈夫突然转身说了这么一句话,起先是有些愕然,不过随即一缕微笑浮现在她的嘴边……
对于谭延闿能
北上京师,并且亲自交给翁同龢的求和信,唐伯文心分感激的。两人年龄上是有些差距,但是他们地思想观念都颇为接近。因此在从广东到上海地轮渡上。两人促膝而谈倒也不寂寞。
这次同船而行给唐伯文和谭延闿两人一个相互了解对方的机会,唐伯文也许在李鸿章的幕府中地位很高,但是这样地人除了让谭延闿心中对其才华感到一些惊叹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毕竟在这个乱象初现的时代,各路“英雄豪杰”数不胜数,唐伯文在能力上也就是超人一等有着现代思想的人才罢了,还上升不到他背后的李鸿章那个水平。
不过相对而言唐伯文对谭延闿的内心评级却是随着两人相处时日地增加是每天都在调高,开始在幕府的时候听到这个名字唐伯文心中对这个科举出身的官宦公子并不上心。不过随后一系列的事情加上两次见面,他对谭延闿的评价已经完全推翻。都是年轻人,况且谭延闿又比唐伯文小了好几岁,若说唐伯文心中没有好胜之心是不可能的,但是在他看来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个和自己同船而行的少年都要超越自己甚多,少年科场得意、办新式报刊、发《劝学篇》、办大工厂、甚至是搞科学发明……现在唐伯文在心中完全忽略了谭延闿的年龄,对方地见识和能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让他这个心中颇有些自负的能人有些开始用仰望的态度来看待对方了。
不过北上京师途中。给谭延闿最大的震撼莫过于在上海地时候换乘北洋水师战舰,这艘战舰便是济远舰。谭延闿前生对于北洋水师的认识非常粗浅,至于战舰除了鼎鼎大名地致远之外,也就知道定远和镇远两艘最大的战舰。而致远舰他则没有听说过,后来他也没有少下功夫搜集有关水师的信息。知道这个致远舰的管带便是方伯谦,和邓世昌等着名北洋水师将领一样同是同学。。
站在排水量两千三百吨的济远舰上,谭延闿终于有机会仔细的看看北洋水师的战舰,他知道甲午一战,中国海军精华北洋水师全军覆没,可能会有少数舰船被日本俘虏,但是属于中国的大型舰船就再也没有了。谭延闿前生不懂海军,但是却知道中国近代是没有大型战列舰这一国家武力象征的战舰的,而日本就有,中日两国的差距就是从未来几个月就要爆发的甲午海战开始,两国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济远舰管带方伯谦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行事八面玲珑,让谭延闿感到这家伙倒是个当政客的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海军舰长。
“怎么同是有过留洋经历的人,方伯谦和唐伯文怎么差的就这么多?若是唐伯文长得再壮实点,他们两人换换倒是挺合适的……”谭延闿心中有些好笑。
济远舰在甲午海战中的命运怎么样,谭延闿不清楚,但是无非不是沉没便是重伤被俘两个结局,想到这里,谭延闿心中就感到有些堵的荒。不过谭延闿倒是从方伯谦的一言一行中,也看出了这个海军将领眉宇之间的忧色,心知这大战的风云已经降临在中日两国头顶上了。
不过济远舰给谭延闿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现在他前生记忆里所看到的影视资料中那种庞大的战列舰还未出现前,像济远这样的战舰在现在来说还是相当先进的,至少在东亚这里绝对能够排的上名号。方伯谦知道这两个年轻人来头都不小,一个是李鸿章面前的红人,天津机器局的总办;另外一个来头更大,两广总督三公子,据说在总督府中他就可以代表谭钟麟。尽管这两个年轻人不会和自己有什么交集,但是方伯谦还是非常恭敬的陪同他们左右,既然那个总督公子对战舰这么有兴趣,他方伯谦自然不会放过拉近双方关系的机会,走在甲板上对战舰上的一些武器系统进行详尽的介绍。
在济远舰上,谭延闿生平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大炮——济远舰上的火力主要便是一座两联装210mm口径的克虏伯前主炮和一座150mm口径的后主炮,这么粗口径的大炮就算是谭延闿有着前生的记忆,对着黑洞洞的炮口也有些不寒而栗。前生的时候听说北洋水师军纪非常差,甚至在大炮上凉衣服,不过在济远舰上到还没有看到如此夸张的情景,战舰上的水兵衣着算不上整齐,但是全舰上下他所看到的官兵脸上都有种说不出的肃穆的感觉,很少听到嬉笑声。
“方管带,战舰上的官兵为何神色如此严肃?不会是益堂兄治兵严谨使属下有种敬畏的感觉了?!”谭延闿在参观完济远舰甲板上的那些主炮之后,随着方伯谦回到舱室刚坐下便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