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张铁匠,高谨便心急火燎的问张章:“家中有多少银钱?”他是个没谱的人,身上分文没有,平时都是张章夫妇张罗饭食,他只管吃,却从未问及这些吃食的来源,这时才醒悟起财物的事来。
张章道:“某与荆妻奉命照看公子时曾收了四吊大钱供公子花用,后来高顺将军还曾私下赠予公子两吊,这几日的花用不多,总共只用了半吊而已,因此还余下五吊半钱,足够今后的花用。”
高谨道:“除了生活的花销之外,还可以挪出多少银钱来?”
张章蹙眉算了算,道:“公子的薪俸恐怕还要过足月余才能发放,余下的也不多,最多也就一两吊钱。”
高谨苦笑:“你帮我算算,方才要打制这么多兵器,在市场上是什么价钱。”
张章道:“锻造兵刃既要耗费人工,又需烧炭加火,还需上好的镔铁,恐怕价钱不低。”
高谨摸了摸鼻子,这才意识到他正处在财政危机中,到时候张铁匠送来了兵器,自己却没钱‘打赏’,这脸丢的也真够大的,他定定神,对张章道:“你先下去歇息。”
张章退了出去,高谨却仍是一筹莫展,只好倒头睡下,再不管其他。
第二日一早,曹军攻城,城外是漫天的喊杀声,城中一队队军卒前往城门处,更有无数伤者被抬下来,惨叫连连。各处街道也陷入一阵混乱,许多撤下来的士兵如疯了一般开始劫掠财物,这或许是对前途悲观的疯狂,民宅纷纷大门禁闭,商铺凋零,街道上除了一些乱兵再无其他。
每到这个时候,治军治所都是最紧张的时候,差役们会将治所的大门合上,用各种杂物抵在门后,就连他们亦担心乱兵,更何况是其他人。不过今日却大是不同,治所的大门张开,高谨带着杨森等人出去巡街,竟抓了十几个乱兵回来,回到治所,高谨感觉到的是深深的无力,他的能力有限,能制止的灾难恐怕不及城中发生的万一,不管他如何努力,最终还是改变不了大多数人的命运。
到了晌午,杨森急匆匆的来报:“大人,北面城门被曹军攻破,下邳危在旦夕。”
看到差役们惶恐的脸色,高谨镇定的道:“这些事不需理会,各去做自己的事,杨森,你做好准备,一刻钟之后,我带你和刘成、赵胜几个去街上巡逻。”
杨森见高谨镇定自若,也笃定了一些,躬身道:“喏。”
高谨对于战事其实是关心的,下邳若是攻破,这个千疮百孔的城市恐怕又会经历另一场浩劫,在这历史的大势之前,高谨突然感觉到无力感,一丝阴霾笼在他的心头。
从北面传来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显然曹军已经攻入街道,只是不知吕布是否已经带兵驰援,治所内的差役又陷入恐慌之中,高谨歇了一刻,镇定自若的带人上街巡视,吩咐看门的差役道:“我走之后将门封起来,若是我们在一个时辰之内没有回来,你们便各自逃命去。”
这些差役与高谨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高谨身为长史却从未在他们面前摆过架子,自他上任之后,治军治所也不再是虚设,连这些差役的腰杆都不由得挺直起来,再加上高谨处事不惊,又武艺高强,令差役们有了荫庇感,此时别离,还真有些下一刻就不知生死的味道,一些留守的差役纷纷聚拢过来,含泪向高谨抱拳送别。
高谨毅然转身,不再回头看一眼,对杨森等人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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