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文远兄,在下的来意与上回一样,都是借粮。”
张辽点点头道:“那明曰某陪梁兄一同面见我家主公吧。”
梁兴大喜过望,有张辽做说客,至少他更有几分把握。
可是,翌曰面见郭嘉禀明来意后,郭嘉却一直望着梁兴,一言不发。
梁兴被郭嘉看得头皮发麻,不敢与之对视,低下头也不知道眼睛该瞅何处,仿佛有一种无地自容的难堪。
借了又借,上次的还没还,又张口借。
都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梁兴自己也觉得尴尬不已。
郭嘉就算乐善好施,但也不可能从一个慷慨的人变成一个愚蠢的人。
“梁将军,眼下秋收在即,关中储粮已油尽灯枯,我从汉中调集来的粮草还没运到,秋收的粮食也没收缴,我怎么再借粮给你?”
郭嘉一脸无奈,事情明白的很。
梁兴听出郭嘉那言语中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处境,顿时心凉了几分。
郭嘉的一句反问让梁兴哑口无言。
设身处地去想,郭嘉已经仁至义尽。
把关中的粮借给他们,然后从汉中运粮,哪怕将来韩遂和马超真的还了这借的粮,郭嘉也损失惨重。
从汉中运十万石粮,路上消耗巨大,能运到长安有七八万石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所以梁兴不管摸不摸良心,都很难再苛求郭嘉大方一些。
徒叹一声,梁兴心灰意冷地拜别了郭嘉。
在他走后,郭嘉轻笑着对张辽说道:“马孟起走了一步最错的棋。”
做人做事最忌讳含糊不清。
马超可以为了两家友好而把三十万石粮给韩遂。
也可以不论是翻脸还是报复一斗粮食都不给韩遂。
可他偏偏给了韩遂十万石粮。
要翻脸,就彻底一些,要报复,就狠辣绝决一些。
马超可以全部扣下粮,然后加紧加快抢收抢割秋熟的粮食,坐等韩遂发难,只要坚守就能把韩遂逼死。
如果出现了那个局面,郭嘉会举起为韩遂讨个公道的旗帜讨伐马超。
而郭嘉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就是马超和韩遂一直友好下去,这个前提就是马超把到手的粮食分出三十万石给韩遂。
马超没有辜负郭嘉的期望,他的眼界与气魄,还不足以达到能与韩遂一直虚与委蛇下去的程度。
该出手时就出手,能报仇时也不心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锦马超,出乎意料地走了一步让郭嘉想要仰天大笑的棋。
“看来韩遂很快就要攻打马超了。”
张辽嘴角微扬,轻声笑道。
郭嘉却摇了摇头道:“不会这么快,韩遂能让梁兴再一次来长安,想必他没有冲动行事,否则现在韩遂与马超已经开战了。我料韩遂在等马超放松警惕罢了。文远,把城中将领都叫来,顺便让元直也召集文官,最迟半年内,西北这两头狼要开打了,我们要一边看好戏,一边瞅准时机席卷西北。”
没过多久,长安内的文臣武将都齐聚郭嘉面前,甘宁,张辽,吴懿,还有被郭嘉从扶风先调回长安的孟达,法正徐庶加上张既,七个人在郭嘉面前等待号令。
要打西北,首先要克制对方的骑兵,张辽麾下的弩兵肯定要参战,同时银翎飞骑作为骑兵也肯定少不了,再配合一些步卒部队,兵种搭配就比较妥当。
军中下令整军备战,文官这边要替郭嘉准备好补给部队,粮草辎重以及战前战后的人事安排,尤其是一旦郭嘉收服西北后,新地盘的官员任免,都要早作准备,这样可以让混乱降低到最低程度。
文武两方面的事情安排妥当后,郭嘉让文武散去,又派人去将甄豫叫到眼前。
自郭嘉在关中击败袁绍后,甄豫等益州商会里举足轻重的人物都待在了长安,益州以成都为中心的商业经营早已踏上正轨,现在益州商会的发展重心都在长安,但这个时候,甄豫并不开心,因为河北的财路断了。
袁绍死后阵营的分裂,加上这些年军需辎重的高负担,让河北的市场环境急转直下,要跟袁谭与袁尚这种不成熟的人打交道,八面玲珑的甄豫也没什么底气,对方始终是军阀,做事只凭喜好,当第一批商队有货物被袁尚扣押收缴后,益州商会就完全断了去河北行商的念头。
“我的大舅哥,你能给我笑一个吗?”
郭嘉很难理解甄豫这种人的心情,尤其是在他家财万贯后还在为了财路而愁眉苦脸。
甄豫挤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后问道:“奉孝寻我何事?”
“让你笑起来而已!闲话我不多说,商会可以着手准备一些粮食,用五倍十倍的价钱卖去西北,不管是韩遂还是马超,都行,不过数量有限制,粮食不能超过十万石,就这样,走走走,赶紧走,看到你的表情我等下吃饭都没心情了。”
郭嘉撵人一样把甄豫轰出府,不过甄豫倒是喜笑颜开地小跑离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