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暂时搁置话题,让人带郭瑾上来。
出人意料的是,一向都是谦谦君子形象的瑾公子竟然是趋步入堂,脚步不稳,双手捧着一落竹简慌慌张张走了进来。
郭瑾跨入堂中,直接冲到郭嘉面前,将怀里的竹简都呈递向郭嘉,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沉声道:“父亲,曹艹在邺城兴建铜雀台,落成之曰大宴群臣举办诗会,孩儿手里,孩儿手里是曹艹儿子曹植所做诗赋,其中,其中有对父亲不敬之言。”
郭瑾喜欢文学,铜雀台诗会,没有几个读书人不在意的,撇开阵营对立,郭瑾得到铜雀台诗会上的许许多多诗赋都十分欣赏,可唯独曹植这篇赋,他看了之后大惊失色,而后怒火冲天。
于是急忙将这一篇赋送来给郭嘉过目。
堂中官员不少都露出了惊讶之色,铜雀台诗会,他们有所耳闻,但公务在身,不如郭瑾这般清闲专门催人去打听消息,所以他们还没得到那些在铜雀台上美名流传的诗赋。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着郭嘉,看他会作何反应,也好奇究竟曹植在赋里写了什么,会让郭瑾恨得咬牙切齿。
郭嘉从郭瑾手上先拿起一个竹简,没有展开来阅读,反倒是扬起手用竹简在郭瑾脑袋上敲了敲。
“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大哥那样荣辱不惊呢?就你从门外走进来那个慌张模样,到了外面别说是我儿子,丢人现眼。”
郭嘉是轻笑着说这番话,不轻不重。
郭瑾一愣,暗暗惭愧,却又张口道:“可是,父亲,曹植这……”
郭嘉嗤笑一声道:“他对我不敬,你便这么慌张,他要是提着剑杀到我眼前,你岂不是要丧失理智了?”
郭瑾瞬间明白郭嘉是教导他要有一个静若止水的心态。
这也就是郭嘉现在的心态,不能跟着敌人的步调走,更不能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见眼前这个儿子挺起胸膛恢复平静表情,郭嘉才好整以暇地大开竹简看了起来。
或许很多人都知道曹植这个人,是因三个原因,要么是因他是曹艹的儿子,要么是因七步成诗,要么是因洛神赋。
而曹植的文学水平在当代绝对称得上才华横溢,引领建安文学潮流中的几个人都不简单,曹家一次有三人,更是难能可贵。
曹植流传下去的诗赋,很多,但因很多都是抒情诗,便没有太多广为人知。
“从明后以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揽二桥于西南兮,乐朝夕之与共。哼哼,好个才气无双的曹子建,他这是给了我将来杀他的理由,好啊,好啊。”
郭嘉念道一半,突然大笑起来。
底下官员听得满面怒色。
古时,乔和桥,是一回事。
二桥,不管是不是指郭嘉的两位妾大小乔,至少知道天下形势和郭嘉妻妾的人,都会浮想联翩,产生错觉。
早已不是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郭嘉面对这篇赋,更多的是在思考这篇赋背后的深意。
曹艹难道看不出曹植赋中的暗喻?
那为什么这篇赋还会流出来?
宣战吗?
又或是试图激怒?
郭嘉站起身,握着竹简在手里敲了敲,道:“锦绣山河,英雄美人,曹子建倒是很会替他的父亲着想,就是不知道曹公有没有命住在铜雀台里享尽清福。”
郭瑾事前也没想过郭嘉看完这篇赋会有怎样的反应,可现在,他目瞪口呆,似乎他的愤怒显得有些胡闹,而郭嘉和身边这些官员,都没有过激的表现。
退出堂中,郭瑾小跑回府,将他自己关在书房里,他想要用同样的方式回击曹家。
傍晚,郭嘉公事忙完返回府邸,路过郭瑾的庭院时,意外地见到曹宪和曹节两个少女守在书房门前暗自垂泪,两个少女眼睛都哭红了。
郭嘉对恰巧在不远处的吴苋叫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吴苋面带忧色说:“她俩觉得无颜面对瑾儿,瑾儿呢,又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姐姐去叫了他好几次,但他就是不出来。”
曹家这两姐妹,说到底是无辜的,哪怕郭嘉在战场上和曹艹你死我活,郭嘉也不会对她们有什么偏见。
她们心里有愧可以理解,毕竟曹植那篇赋里,不光是对郭嘉的一种挑衅,也是道德不容。
曹艹很多妻妾,但不少都是接手别人的老婆。
似乎,现在又瞄准了郭嘉的老婆。
郭嘉听罢,对吴苋说道:“去劝劝她俩,都这么多年了,在我眼中,她们就是我的女儿一样,不要理会外界的风言风语,好好在这里生活下去,能快乐无忧就尽量别自寻烦恼。”
吴苋温柔一笑,点头答应下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