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老子怎么把这点给忘了?”被卢胖子这么一提醒,尚老汉歼这才想起——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可全被吴老汉歼扣在手里充当人质的,卢胖子要是率军投降,临阵倒戈,吴老汉歼还不得把她们的皮给剥了?虽说尚婉欹和卢胖子生得那个外孙死了尚老汉歼不心疼,但尚婉欹可是尚老汉歼最疼爱的女儿,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尚老汉歼多少还是会有些伤心的啊。
“妹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妻儿老小没有了就没有了,算得了什么大事?”尚之典急了,脱口叫道:“妻子没有了可以再娶,儿子没有了可以再生,算得了什么?有道是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自己还在,老婆孩子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卢胖子不说话了,脸上还现出愤怒之色,也不管尚老汉歼和尚之典是否会看到,这边尚老汉歼也是勃然大怒,回身就是一记耳光抽在尚之典脸上,怒吼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儿子?婉欹是你妹子,是老子的亲生女儿,你竟然还说什么没了就没了?她是你妹子,记得不?!”
尚之典捂着脸不敢说话了,讪讪退下,尚老汉歼这才又回过头来,大声说道:“贤婿能为孤的女儿外孙考虑得如此周到,孤不胜欣慰,看来还是婉欹有眼光,没看错人。不过贤婿也可以放心,三藩同气连枝,荣辱与共,料想吴三桂老贼也不敢把本王的女儿和外孙怎么样,所以你只管放心率众投降,婉欹和你儿子的事,包在老子身上,老子自然会派人去与吴三桂老贼交涉,不管付出多少代价,老子都会把女儿和外孙一起救回来。”
“岳父大人,小婿不敢,前线主将率军投降,那是谁也无法饶恕的灭门死罪。”卢胖子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小婿已经是骑虎难下了,明知道岳父大人的大军一旦发动,小婿和麾下将士立成齑粉,也知道岳父大人宽厚大人,小婿即便有再大的过错,一旦归降过去,岳父大人也势必会善待小婿,在皇上面前尽力保全小婿姓命。可是,小婿一想到婉欹和儿子,马上又心如刀绞,担心小婿一旦率众投降,她们必遭毒手…………。”
说到这里,卢胖子竟然当众哭出了声来,抹着眼泪说道:“有时候,小婿还真想一头扎进这贺江水中,一死了之,免得活在这世上左右为难,可是又考虑到小婿死后,婉欹她们母子两人更加无依无靠,可能更遭毒手,又……。”
哭诉着,卢胖子已经是泣不成声,跪在桥头向着尚老汉歼连连磕头,情真意切之至。尚老汉歼心下感动,心说老子这个女婿虽然不是个东西,可是对老子的女儿倒还算真的不错——起码比老子的几十个儿子强。盘算到这里,尚老汉歼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问道:“贤婿,既然你如此顾虑本王的爱女外孙,那你现在又打算怎么办呢?”
“回老泰山,小婿已经仔细想过了。”卢胖子抹着眼泪,哽咽着大声说道:“现在小婿已经是身不由己,吴世综故意让小婿带着一万老弱残兵过来抵挡岳父,其用心也非常明白……。现在小婿已经是降是死,不降也是死,唯有战死沙场,方才能让婉欹与爱子活命。小婿只恳求岳父一件事,那就是小婿过世之后,请一定要尽力照顾婉欹与你的外孙,不要让她们冻着,饿着…………。”
尚老汉歼的丑脸沉了下来,听出卢胖子话中的决战之意。果不其然,卢胖子又向尚老汉歼重重磕了三个头后,抬起头来大声叫道:“岳父大人,为了婉欹,也为了老泰山的外孙卢邦静,小婿也只能斗胆与你倾力一战了!在战场上,请岳父大人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小婿即便战死沙场,也可以顾全婉欹与孩子的周全了!”
“小崽子,你考虑好了?”尚老汉歼拉长脸喝问道:“你不后悔?!”
“小婿心意已决!”卢胖子咬牙答道:“小婿以下犯上,为了表示对岳父大人你的尊敬与歉意,小婿将退兵三十里,以报岳父嫁女大恩!三十里外,小婿再与老泰山决一死战!如果小婿侥幸得胜,也请岳父大人不要责怪小婿没有手下留情!”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尚老汉歼大声冷笑。
“小婿尽力而为!”卢胖子又行了一个礼,起身嘶吼道:“传令全军,即刻拔营,后退三十里!”
“东家,不能退啊!”王少伯慌了,赶紧跳出来大声劝阻道:“我们的兵力本来就不如平南王爷,野战更不是王爷大军的对手,退兵三十里失去所有地利,这仗我们就更没法子打了!”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以下犯上,理当如此!”卢胖子武断的一挥手,含着眼泪吼道:“我意已决,即刻退兵,但有迟缓者,立斩!”
王少伯等人无奈,只得一起行礼答应,卢胖子则又向尚老汉歼遥遥一拜,上马转身就走。片刻之后,本已经完全控制了钟山渡口有利地形的胖子军大营搔动起来,收帐的收帐,拔旗的拔旗,装车的装车,还真的开始了拔营退兵。尚老汉歼开始还有些不信,不过在看到胖子军真的全军后退之后,尚老汉歼才狞笑起来,“小崽子,真够蠢得可以啊!钟山渡这么好的有利地形都不知道利用,竟然主动放弃,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父王,不光是这样。”尚之典满脸狂喜的说道:“钟山渡西面二十里处,恰好又是我们面临的下一道天险思勤江白霞渡,卢一峰退兵三十里,等于是把白霞渡这道天险也让给了我们。过了白霞渡再到平乐城这条路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好地方可以挡住我们了!”
“卢一峰会有这么好?会把这么有利的两道防线都拱手送给我们?”金光满脸的狐疑,“王爷还请慎重,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能有什么阴谋诡计?”尚老汉歼得意冷哼,“小崽子是我的女婿,和我战场对决,以下犯上,别说退兵三十里,就是退三百里也理所当然。传令下去,步兵即刻过河抢搭浮桥,乘着吴狗那边还没有反悔,曰落之前,务必要给我渡过思勤江背水扎营,占据有利地形!”
尚老汉歼的命令一下,本打算强攻钟山渡的广东清军也马上行动起来,骑兵过河抢占渡口,监视吴军动静,步兵抢搭浮桥,以便大队通行,同样忙得不可开交。而到了下午的时候,喜讯传来,吴军队伍果然在卢胖子的率领下全线退过了思勤江,也没有在白霞渡以西设防,而是继续西行准备退足卢胖子承诺的三十里。与此同时,广东清军的主力两万余人也已经渡过了钟山渡,登上了贺江西岸,只有押送辎重粮草的队伍和苗之秀率领的后军还没有过河。
“事不宜迟,不等后面的队伍了。”见机会难得,同样已经渡过贺江的尚老汉歼果然下令道:“传令下去,已经过河的队伍,全部随老夫向白霞渡进发,天色全黑之前,前军一定要全部渡过思勤江,以免节外生枝,夜长梦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