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别的废话也不多说了!本王原来也打算做一些让步,但就你们朝廷使团表现出来的态度和诚意,本王决定,一步不让!”
“不是本王不通情达理,是你们无耻在先,卑鄙在先!”
“和约签定起的三个月内,两千四百五十万两纹银的军饷赎金,还有三百五十万石粮食,必须如约交付到本王手中!”
余下部分,一年之内,必须付清!三千五百万两纹银和五百万石军粮付清之前,休想本王释放一个战俘!“
“顺便告诉你们一句,别以为老夫真的不敢杀俘!把老夫惹急了,你们的旗人战俘,别想有一个活着回家!”
“所有后果,你们自己负责!本王仁至义尽了,宽宏大度了!是你们,无耻在先————!”
吴老汉歼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中,王煦和遏必隆等螨清使者灰溜溜的离开了临时行辕,离开了武昌城,押着几乎被吴军将士乱棍打成残废的熊赐履,灰头土脸的回到长江北岸的汉阳城中,用六百里加急快马,向远在京城的小麻子禀报第二次谈判的惨淡结局。同一天,吴军再次长江炮台开始发威,连发百炮击沉螨清战船两艘,横行江面一时的螨清水师抱头鼠窜,逃回汉阳码头不敢出港。
螨清京城的距离较远,反应情况暂且不去说它,单是吴军这边,差不多是驱撵一般赶走螨清使团的同时,出现在吴应麒名单上的、十一名曾经的吴老汉歼心腹,全都被吴老汉歼暂时剥夺一切权利,下到大牢等候问罪,而他们从熊赐履手中所收获的贿赂钱财,也在胡国柱、卢胖子和汪士荣的建议下,被吴老汉歼做为奖励赏给了难得良心发现一次的吴应麒。
与此同时,因为收受熊赐履贿赂又被吴应麒当众揭穿的几个吴军重要文武官员也倒了大霉,文职官员全部被罢去官职回家闭门读书,包括夏国相在内的武将则惨遭削权,嫡系军队被吴老汉歼愤怒打散,重新编制后拿出一半,分发到了几个此事中表现忠诚的重要亲信手中,卢胖子直接统属的嫡系军队,也一下子达到了八千之巨!——不要小看了这个数字,吴老汉歼的总兵力也不过二十万左右,投入吴老汉歼麾下刚满五年的卢胖子,能在将星荟萃的平西王府中分到这么大一份蛋糕,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投桃报李,卢胖子也不会白要吴老汉歼的信任与军队,当天即提出一个建议,将吴军与螨清军队的和约原文,以及熊赐履在武昌城中的所作所为写成檄文,印成传单,通过各种渠道散发,并且写成明文奏折,通过螨清朝廷的正规驿站明发,让天下人都看一看,看一看小麻子宠臣的所作所为,无耻勾当!狂怒中的吴老汉歼一口答应,依计而行!
天大的难题,终于被踢回到了康麻子的这一边。而事情到了这一步,即便是再蠢的人也看得出来了,吴老汉歼已经是彻底被螨清朝廷激怒,暂且停战所要求的三千多万两纹银和五百万石军粮,与其说是补偿给吴老汉歼平定鳌拜老贼的军饷和粮草,倒不如说是索要五万多螨人士兵和两万多螨人百姓的赎金!即便康麻子如约支付,将来吴军与清军战事重开,亦成定局!
顺便说一句,如果螨清朝廷撕毁和约,背信弃义,那么螨清朝廷损失的不光是五万骨干精锐军队和两万多螨清朝廷赖以为统治基础的八旗寄生虫,还有螨清朝廷和康麻子的威信、权威、信誉与公信力!这样的损失,对于刚刚扳倒鳌拜初掌大权又颜面尽失的康麻子,能够承受得了吗?
“没用的废物!蠢货!无耻无能无用!废物至极!朕的一世英名,算是被你这个狗奴才给连累了!”
拍着伪龙案歇斯底里的咆哮许久,震怒难消的康麻子又拿起王煦那份六百里加急快报,重重摔在地上,大吼道:“拟旨,六百里加急给王煦,让他不要带熊赐履回来了,直接叫熊赐履给朕滚回他的南昌老家去,永不叙用!”
“主子……,恕奴才斗胆。”索额图磕头,战战兢兢的说道:“奴才认为对熊赐履的处治,似乎不太恰当。”
“怎么,你认为朕对他处治太重了?”康麻子知道索额图与熊赐履交情不浅,还道索额图是打算给熊赐履求情,不由斜眼怒问。
“主子误会了,奴才绝不敢这个意思。”索额图吓了一大跳,赶紧磕头说道:“奴才是想说,如果只是把熊赐履逐回原籍永不叙用,等于就是默认了熊赐履贿赂吴贼走狗是出自主子授意,所以奴才觉得,为了主子的颜面与威信着想,应该对熊赐履处置得更重一些!最好是让天下人都知道,贿赂吴贼走狗这件事,是熊赐履背着主子私自做的,主子事先并不知情。”
糠稀鞑帝喜欢委过臣下的脾气那是出了名的,索额图出卖密友的行为虽然可耻,但康麻子一听却十分动心,只是还有那么一些犹豫,迟疑道:“话倒是不错,但是朕身为天子,委过臣下让臣子担责,是不是有点……。”
“皇上请放心,微臣认为,此举决非皇上委过臣下。”康麻子的新任上书房大臣张英跪了出来,磕头说道:“身为臣子者,舍身护主乃是理所当然。当年荥阳之战,若非纪信假扮汉高祖刘邦出城诈降,高祖又怎能垓下一战大破项羽,奠定两汉四百年基业?”
“如今皇上迫于形势,被迫效仿先贤贿赂贼军重臣,不慎败露,天子权威遭到动摇,熊赐履身为臣子,理应挺身而出,为主替身挡难。相信皇上即便不如此做,熊赐履为效忠君王计,也必然自告奋勇主动承担责任,皇上圣明,又怎么能阻止臣下尽忠尽孝呢?”
“爱卿言之有理,朕是不能辜负了熊爱卿的一片苦心。”康麻子有了台阶可下,马上点头吩咐道:“张英拟旨,熊赐履背主作窃,私自贿赂平西王府藩臣,大损天朝颜面,理当处死,但念其忠心可嘉,赦去死罪,着王煦将熊赐履押回京城,交刑部议罪。”
“微臣遵旨。”张英磕头答应,赶紧起身去拟旨。但张英刚站到一半,康麻子又随口吩咐道:“再拟旨,南书房侍讲张英随朕当差以来,忠诚勤慎,人才难得,着即加封翰林院学士,礼部侍郎,长子张廷瓒与次子张廷玉,荫袭三等车骑尉。”
张英狂喜过望,脸上却是大惊失色,赶紧磕头说道:“皇上,微臣毫无尺寸之功,实在不敢领旨啊。”那边索额图、明珠和南书房侍读高士奇等人也是大为妒忌,无不羡慕张英的上爬之快。
“如果朕不是快要无人可用了,还能下这道旨意便宜你?”康麻子心中冷哼,嘴上则喝道:“朕意已决,爱卿不得推辞。”张英无奈,只得磕头谢恩。
贿赂吴军重臣的丑事倒是勉强遮挡住了——以熊赐履的机灵与为人,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刑部喊冤,把责任又推回康麻子身上。但是,一个更加棘手和更加难以选择的难题又放到了康麻子面前,那就是,到底履不履行和约,按照和约约定,把银子和粮食给吴老汉歼送去?而迟疑和犹豫了许久后,康麻子终于还是向现任朝廷首辅索额图问道:“索额图,让在京王公贝勒和全国富商巨贾乐输钱粮的差事,办得怎么样了?收上了多少?”
“回主子,奴才虽然已经尽力,但情况还是不容乐观。”索额图垂头丧气的答道:“这段时间里,京城的大小王公和文武百官仅乐输了不到六十万两纹银,江南那边是六天前的数字,仅有一百零两万两。”
“怎么才这么点?在京那么多王爷贝勒,怎么才乐输了这么点银子?”康麻子大惊,心中的最后一点指望彻底粉碎。
“回主子,他们都舍不得拿银子出来,奴才也实在无能为力。”索额图哭丧着脸答道:“在京诸王中,仅有安亲王府卖了一些圈地,凑了一万两银子乐输,其他的亲王郡王,都只是两千两或者三千两的应付,只有多罗郡王鄂札捐了五千两。文武百官也大多如此,捐得最多的是奴才和明中堂,奴才卖了阿玛留下来的一些珠宝,凑了两万两。”
“一群狗奴才,连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都不懂?”康麻子怒骂,又悄悄横了索额图一眼,暗骂狗奴才还想蒙朕?卖了索尼老奴才留下的珠宝凑足两万两,你以为朕真不知道?光是外地官员给你家门子的门敬都是每人一百两——这还没算上进二门的门敬!
铁青着麻脸盘算许久后,康麻子又问道:“那你说,正月初四之前,我们究竟能不能凑足两千四百五十万两纹银和三百五十万石粮食?”
“如果把内库的存银算上,再加下半年主子为重建大清军队下旨允许捐官的捐纳所得,或许还勉强够。”索额图战战兢兢的说道:“就算还差一些,数量也不会很多了,凑齐应该有些希望。但是,主子扩军备战的计划,就没有钱粮可以执行了,如果期间又要有什么大的花销,国库和内库也无法承担了。”
康麻子的麻脸脸色更是难看,咬着焦黄牙齿一声不吭。倒是康麻子智囊团中的代表人物明珠爬了出来,膝行到康麻子面前,磕头说道:“主子,依奴才之见,这笔钱粮绝不能给!如果给了,我大清重建军队的计划必然搁浅,吴三桂老贼却可利用这笔钱粮更进一步扩充军力,届时敌人越来越强,而我大清军队越来越弱,吴三桂老贼又忽然发难,朝廷如何抵挡?”
康麻子的黄牙几乎把嘴唇咬破,还是不肯吭声,内心则无比后悔当初没有听取孝庄老妖婆的苦口婆心劝告,现在偷鸡不着蚀把米,反倒彻底激怒了吴老汉歼,将来战事重开几乎已成定局,就连进贡岁币暂时稳住吴老汉歼的希望,也是微乎其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