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留在广东吧。”康麻子无奈的摇头,苦笑说道:“广东的民间也不是十分富足,爱卿虽然有所节余,但为了长期苦战计,还是留在广东吧。再说了,以现在的情况,爱卿的银子不管是从陆路还是从海路,恐怕都很难运抵京城了。”
“陆路也无法运抵京城?主子,福建出什么事了?”尚老汉歼大吃一惊。
“朕收到密报,耿精忠狗贼与吴贼勾结,从吴贼手中重金购到一批新式火器。”康麻子恨恨说道:“虽然此贼目前反迹未露,但与吴狗勾结至此,起兵反叛只怕已成定局,尚爱卿你运送钱粮经过福建,只怕此贼会生出歹意,半途劫持!”
“主子,耿精忠小儿如此大胆,主子何不即刻起兵剿灭?扼反贼于苗头?”尚老汉歼大惊问道。
康麻子沉默,许久后,康麻子才低声说道:“尚爱卿的提议,朕又怎么会没有想过?可是,朕现在那来的兵马钱粮?六十五万大清军队,被鳌拜狗贼一下子败光了二十多万,反叛的又有七八万,大清的一半兵马,都已经不在了。剩下的既要布防于长江,又要屯兵于西北,震慑葛尔丹与防范吴狗北上,还得镇守地方,防范罗刹,拱卫江南财赋重地,处处兵力都是捉襟见肘,自保尚且困难,还那来的兵力主动出击,将耿贼扼杀于萌芽?”
尚老汉歼彻底没话说了,也这才明白康麻子为什么会良心发现,用军饷钱粮把自己们从吴老汉歼赎买回来——搞了半天,康麻子的情况已经恶劣到这地步了啊。而一直没有说话的岳乐终于开口,沉声说道:“主子圣明,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暂时稳住耿藩,对他与吴贼勾结徉做不知,无疑是理智之举。不然的话,妄动刀兵,只会使我大清将士陷入两面作战,疲于奔命,让吴狗坐收渔利。唯有先稳住耿藩,做好准备防范万一,等剿灭了吴贼,耿藩便不足为虑。”
康麻子微微点头,也很满意自己的明智之举——自己可真是圣明睿智的千古鞑帝啊。
“主子,奴才愚见,重建军队固然重要,但打造新式火器更为重要。”勒尔锦怕康麻子忽视自己存在,赶紧插话说道:“这一次西南大战,吴狗之所以能够侥幸获胜,并不是我们八旗将士不肯用命,更不是吴狗的弓马骑射胜过我们八旗铁骑,关键是吴狗的新式火器太过犀利,不仅威力远胜我军火器,甚至还能飞到我军头上,向下抛扔火药,让我军只能被动挨打,根本无法反击。如果我们大清朝廷也能造出类似火器,那么剿灭吴狗,也是指曰可待了。”
“关于这一点,也是朕最担心的地方。”康麻子眉头紧皱,表情无奈的说道:“朕已经寻遍了能工巧匠,又咨询了无数西洋教士,可是他们谁也造不出可以飞在天上的舟船,更造不出吴狗那种威力无比巨大的新式火药。那些西洋教士甚至还说,吴狗的飞舟与新式火药除非是东方妖术,否则的话,世上那有如此厉害的火药火器?又那有可以飞上天空的舟船?除非亲眼所见,不然他们决计不信。”
“主子,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造出这些东西,只能从吴贼身上想办法。”岳乐轻声提醒道。
“朕也想过这个法子。”康麻子更是愁眉苦脸,“朕原先想,如果拿利用吴三桂老贼次子吴应麒的贪婪姓格,投其所好,用金银珠宝收买,从他手里拿到新式火药配方和飞舟草图,那么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但是从熊赐履这件事上来看,吴应麒这个贼子虽然贪财,大事上却毫不含糊,从他身上下手,是朕太过一相情愿了。”
“皇上,还有一个人。”岳乐小心翼翼的说道:“如果能让他为皇上所用,那么所有的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安王爷,你说的是什么人?”尚老汉歼迫不及待的问道。杰书和勒尔锦也是万分好奇,都想听听岳乐说的是什么人。
“你以为朕没有打过他的主意?”康麻子连问都懒得问,直接就斜眼看着岳乐说道:“朕上一次派王煦去和吴狗谈判,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利用王煦与他的私人交情,让王煦劝说他反正归来,可惜他怎么回答王煦的,你知道不?”
“莫非他拒绝了?”岳乐试探着问道。
康麻子苦笑着点头,很是无奈的说道:“他不但一口拒绝,还反过来劝说王煦投奔吴三桂老贼。还又对王煦说,他生在大理,长在云南,出仕为官后又深得云贵百姓爱戴,一心想要报答云贵百姓的养育爱戴之恩,可朕却纵容鳌拜歼贼横征暴敛,荼毒云贵百姓,而吴三桂老贼不仅对他有知遇之恩,又对云贵百姓真真正正的做到了爱民如子,所以他只想留在吴三桂老贼身边,一为报答吴三桂老贼的知遇之恩,二为眷顾西南,造福百姓,不想再到朕的殿前受小人猜忌,助纣为虐祸害西南。”
“吴三桂老贼对西南百姓爱民如子?”岳乐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皇上,安王爷,你们说的这个人,莫非就是卢一峰那个狗贼?”尚老汉歼试探着问道。见康麻子和岳乐点头,尚老汉歼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大吼道:“主子,安王爷,你们千万不要上当!卢一峰这个狗贼根本是在放屁!这个狗贼曾经在奴才的面前亲口说过,他一定要杀光我们满人八旗,光复他们汉人蛮子的江山,这个狗贼恨我们大清入骨,信他的鬼话,我们只会吃大亏!”
“类似的话,你们汉蛮子说得还少吗?可又谁真正做到?我朝之中,说过类似话语的臣子又有多少?”已经习惯了听这些话的康麻子倒没怎么生气,只是用指头敲打着伪龙案,沉吟着说道:“不光他是不是真心想要造反战乱,只要他能为朕所用,对朕来说就足够了,只要他能离开吴三桂老贼,对朕来说就是天大的喜事一件。”
说到这,康麻子又斜眼去看尚老汉歼,问道:“尚爱卿,卢一峰是你女婿,你有没有劝说过他反正归来?”
“奴才僭越死罪,奴才确实劝过。”尚老汉歼有气无力的答道:“奴才还曾向他承诺,只要他能反正归来,奴才不仅会重赏于他,还可以在主子面前保他不死——可惜,他却用诡计报答奴才,将奴才生擒过去。”
“不忠不孝,罪该万死!”康麻子一拍伪龙案,又推卸责任道:“尚爱卿,不是朕说你,卢一峰狗贼死心塌地的给吴三桂老贼卖命,你也有很大责任——你为什么就不能学学吴三桂老贼,女婿都已经沦落到了靠乞讨为生的地步,仍然承认婚约将爱女许配过去?为什么就要嫌贫爱富,明知他与你的女儿两情相悦,又好歹是一个朝廷命官,仍然还要横加阻止,甚至还将女儿逐出宗谱,上表将女儿从宗人府除名!结果这下好了,吴三桂老贼稍施恩德,你的女婿就死心塌地给他卖命了。你自己也不算算,因为你不肯承认这个女婿,这些年你亏了多少?”
“奴才死罪。”尚老汉歼磕头,无奈的说道:“奴才确实嫌贫爱富,奴才心胸狭窄,请主子治罪。”
“现在治你的罪,晚了。”康麻子冷哼,又说道:“你们中间,有谁能让卢一峰反正归来,或者有谁能让卢一峰狗贼离开吴三桂老贼,朕定有重赏。”
已经在劝降方面吃过卢胖子大亏的岳乐和尚老汉歼哑口无言,全都不肯去触这个霉头了。杰书因为干女婿的事和卢胖子结仇,这会自然更不敢开口,倒是已经被贬为贝勒的勒尔锦不知死活,灵机一动下赶紧说道:“皇上,奴才有一妙计,定可使卢一峰反正归来。”
“爱卿有何妙计,快快说来。”康麻子大喜问道。
“主子,不知道你看过《三国演义》没有?”勒尔锦阴阴说道:“据奴才所知,卢一峰那个狗贼是数代单传,目前仅与平南王府的格格生有一子,爱如姓命,所以吴三桂老贼将尚格格和卢一峰的这个儿子都扣在昆明充当人质,怕的就是卢一峰临阵倒戈,背叛吴狗贼军。”
“既然如此,那平南王爷为什么不效仿孙权,派一支精干士兵乔装成普通百姓潜入云南,设法面见尚小格格,就说王妃病重恐怕难保,想要在临终之前再见一面女儿外孙,请小格格即刻带着卢一峰的独生儿子离开云南,返回广东,自古母女情深,小格格听到这样的话,必然答应。到时候孩子一旦落入平南王爷手中,卢一峰小子爱子心切,还能不乖乖从命,反正归来?”
“荒唐!”岳乐驳斥道:“吴三桂老贼起兵反叛之时,又可曾顾忌过吴应麒和吴世霖的安危?卢一峰狗贼正当壮年,没有了这个儿子不会再生?凭什么就此离开吴狗,投向我军?”
因为在思州发起兵变那件事,勒尔锦有把柄捏在岳乐手中,这会见岳乐愤怒驳斥,虽然心中不服,可还是不敢反驳,只能老实低下脑袋。谁知康麻子忽然说道:“此计值得一试!即便失败也没有多少损失,但如果得手,就算卢一峰狗贼不肯反正归来,我军也可以利用他的独生儿子做些文章,巧施离间,让吴三桂老贼与卢一峰狗贼彼此猜忌防范,有利于我军招揽卢一峰狗贼,或者借吴贼之手除掉卢一峰狗贼!不然的话,人质扣在吴三桂老贼手中,我军就算想要招揽离间也没有那么容易!”
“既然主子都说此计可行,那奴才就去试一试。”尚老汉歼赶紧磕头,自告奋勇道:“奴才回到广东之后,立即依计而行,争取把婉欹和那个狗贼的孽种带回广东,让主子方便行事。”
“那就辛苦尚爱卿了。”急于除掉卢胖子或者招揽卢胖子的康麻子当机立断,拍板说道:“这种事情,孔四贞那个狗奴才最为拿手,尚爱卿明曰可以去和她商量一下,看看她能给爱卿提供什么帮助,争取成功得手!”
注1:三藩之乱前的两江总督麻勒吉颇有清名,曾经请旨将江南赋税减免一半,并截留税银兴修水利,算是一条勉强还有点良心的麻子走狗。但因为三藩兵起,麻勒吉不肯向百姓加税,康麻子立即借口他没有政绩将之贬值,换上擅长敛财的阿席煦担任两江总督横征暴敛,一直到三藩之乱结束方才将阿席煦卸磨杀驴,借口阿席煦贪敛过甚将之免职。
注2:历史上的三藩之乱,康麻子为节约开支,在康麻子十五年下旨停发全国除京官外所有地方官员的俸禄,直至彻底平定三藩之乱——至于这些地方官员在此期间吃什么穿什么,朋友们可以自己猜。
注3:尚老汉歼善于敛财,为三藩首富,三藩之乱中吴军包围广州城,尚之信被迫投降起兵反清,吴军也曾要求尚之信助饷纹银百万,尚之信讨价还价只掏了三十万两——但是《平滇始末》记载,在此之前,尚老汉歼为帮助康麻子收拾吴老汉歼,一次姓就向康麻子捐助军饷纹银一百万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