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一年多以来过得太好,还是不好意思去说点啥,明明自己的粮食不多了,顾大河也没有阻止村民们到田里头捡稻穗,扛着锄头带着镰刀就回老屋那边去了。
回到老屋又是一阵发呆,实在不知道该干点啥才好。
之前周氏与顾大花没少合伙将他骗出门,比如让他去挖野菜,到田里头给稻田放水,去放牛等事情,很容易就能把他支出去。回到家见到的是三张笑脸,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直到这三人离开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哪怕是听到了风声,也不太乐意相信,直到打开门去看才不得不相信。
上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搬空,除了一袋霉面和一些旧家具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那些自己拿过来的东西一样也不见,哪怕是一根针都找不到。
哪怕时如此顾大河也不乐意相信,可到了一水镇以后,顾大河不得不相信,自己被抛弃了。被利用咱以后就给抛弃了,就连一直和颜悦色的老爷子也翻脸不认人,顾大河感觉天都踏了下来。
直到现在,顾大河都还在自问,这到底是为什么,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了爹娘,自己可是把媳妇都给住了,而且还跟儿子分了家,自己难道做得还不够好?
这一发呆又是一整天,顾大河饿着肚子就上了炕,闭着眼睛想要睡觉。可脑子里一直就在不停地想着事情,想要停也停不住,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怎么也睡不着。
想到以前就算有啥烦心事,只要跟张氏一说,这心里面自然就会舒服很多。可是现在,老大的一个炕,就自己一个人躺着,上面还凉飕飕的,后背贴着能一直凉到心里头去。
蝗虫走后的第三天,晗王已经打算离开,虽然还未够一个月,但眼光眼前的局势,晗王并没有心思再留下去。
顾盼儿没打算留下晗王,不过这两天的治疗尽心了一些,让晗王的腿脚提前好了一些,只要不是遇到重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并且看在安氏的面上,顾盼儿给了晗王不少药,至少保证其不会被毒死,也不会精尽人亡……咳咳,只是不知这壮阳药哪里得罪了这晗王,拿到手后就一脸铁青,好像这壮阳药是什么毒药一般。
装什么大尾巴狼,又不是处男,又后院数百佳人,不准备多点壮阳药,不得迟早死在女人床上?
其实后院里大女人晗王一个都没有碰过,而至于处男是怎么丢失的,这件事只有晗王一个人知道。虽然顾盼儿说的不对,晗王也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黑沉着脸将药收了起来。
“那啥,虽然有壮阳药,可你还是得悠着点,听说男人那玩意一生能用的次数是有限了。要不想到老的时候只能看着却不能动,还是省着点用比较好。”顾盼儿觉得看在各方面这家伙都占了一点的份上,自己还是多提醒一点比较好。
晗王的脸再次黑沉下来,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将药取出来砸顾盼儿脸上,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千殇在一旁忍笑,却没有半点替晗王解释的意思,就连顾来儿面色也古怪得不行。别的不说,要说男女这点事,顾来儿还是知道的,毕竟从小在青楼长大,所以有那么点本事,这是女人还是姑娘,顾来儿还是看得出来的,同时晗王非处自然也看得出来。
顾来儿不认为晗王是个纯情之人,但也不会认为晗王是那种需要用到壮阳药的人。
在王府那里住了那么久,开始的时候也遇到过不少后院的女子,每个人都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可耐不住个个都只是姑娘,再加上自己跟晗王真的没啥事,自然就懒得应付她们。
而且顾来儿还发现,不止自己懒得应付,就连晗王也懒得应付,反正她在王府待了多久晗王就当了多久的和尚。
这样的人会用到壮阳药?得用降火药吧?
除非这人是因为那方面不好,所以才……这么一想,顾来儿不由得狐疑地打量起晗王来。
别人的目光如何晗王是真的懒得去在意,哪怕被误会了也是无所谓,可是这个人若换成是顾来儿……晗王心里头无端生气一丝恼火,一把将顾来儿抓了过来,将壮阳药塞到了顾来儿的手中。
“此药你且替本王收好,待本王来寻你,你再把药交给本王。”晗王霸道得容不得顾来儿去拒绝,就是想说些什么都不能,晗王塞完药后就转身上了马车,依旧是连人带轮子一起上的。
顾来儿拿着药一脸茫然,觉得晗王可能真有病,要不然怎么会让她把药收好,可是有病不是得趁早治?为什么还要把药交给她?不知道她一个女子拿着一瓶壮阳药很难为情吗?
顾盼儿嘀咕:“这人屁股都长轮椅上了。”
毕竟与晗王不熟,再加上自己是其表弟媳妇的身份,顾盼儿并没有上前去送人,瞥了一眼有些傻了眼的顾来儿,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这傻丫头被调戏大了竟然还没反应过来,在那浑水里头白趟了那么久了。
安氏含着泪,吩咐长工将一样又一样的东西都搬到马车上,看得顾盼儿一个劲地肉疼,酒、蜂皇蜜、肉干……
一样样加起来,都不比当时小相公带的少了,这只是侄子而已,又不是儿子,干啥对他那么好?
看在小相公的面子上,顾盼儿只是撇撇嘴,心里头再不满意也没有说出来。不过心里头却在算计着,不知顾清带去的东西还剩下多少,会不会不够吃不够用,要不要再给送点过去……
正想着事情,却不知什么时候起,东西已经全搬上马车,直到马车行驶,顾盼儿才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来,挑眉看着马车离去。
安氏眼泪哗啦流了下来,吧嗒吧嗒往下掉,抽泣声传入顾盼儿耳中,顾盼儿浑身一僵,嘴角狠狠地抽搐了起来。
“这是送行又不是送葬,你哭得那么厉害很容易让人误会的。”顾盼儿翻了个白眼。
安氏顿了一下,眨巴眼睛,抽泣道:“现在外头肯定不太安全,他这一路上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咱这不是担心,而且也舍不得啊!”
顾盼儿道:“放心吧,他功夫那么好,绝逼不会死在路上。”瘸成那样都没被人害死,现在腿好了还能被人弄死不成?祸害遗千年,这晗王绝逼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哪就那么容易死掉。
虽然顾盼儿说得不好听,可听到顾盼儿如此肯定的说话,安氏的心反而放下来许多。不过虽然没有了抽泣声,眼泪却依旧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顾盼儿看着也懒得劝了,反正这眼泪不值钱。
晗王还在的时候,顾来儿每天大大咧咧的,并没觉得有什么,可晗王离去的一瞬间,顾来儿就感觉到了不自在,一切看在眼里都那么的陌生,不由自主地就拘束起来。
虽然相处了将近一个月,顾来儿对这里还是没有半点归属感,如果可以顾来儿还是想住在顾招儿家中,可惜顾招儿家太小了点,唯一空出来的房间是里屋,自己一个小姨子不合适住在里面。
眼前的选择只有两个,一就是继续住在这里,二是到娘亲家里住。
让顾来儿去张氏那边住,顾来儿觉得自己还不如就住在这里。至于顾大河那里,顾来儿想都没有想过,若是之前没有接触过还好说,可是最近观察了无数次,顾来儿这这个傻爹也是无感了。
听说这傻爹还把娘亲给休了,还真是服了!
见过不少负心汉为了一个不是真心跟其过日子的女子把糟糠之妻给休了的,却没见过像顾大河这样,因为妻子不满把其家中搬空而休妻的。
这休了以后,日子就过得美了?
待在晗王身边,晗王消息又如此的灵通,每一次顾大河发生什么事情,顾来儿都能很快就知道。不过就算是知道,也只能是呵呵笑了,竟然受不了打击跳大河,还真合适他这个名字。
当听说是晗王的人将顾大河救回,顾来儿就觉得还不如不救,让人死了得了。
对此,顾盼儿与顾来儿却是有不同观点,毕竟这顾大河是顾盼儿让司南找人引到一水镇去的,对顾大河的一切动静也都看在眼里,就算晗王的人没有去救顾大河,司南派去的人也会救,所以顾大河是绝对不会死在大河里面的。
并且顾盼儿也不会让顾大河就这么轻易地死了,一个人做错了事情就想一死了之,哪能就这么便宜他。再说他要是死了小豆芽怎么办?小豆芽年纪还小,对这个爹还是有些孺慕之情,要是突然间死了,小豆芽得多难过啊!
所以为了小豆芽,这顾大河也不能死。
这做错了事情,自然也要活着去承受,顾盼儿很庆幸把顾大河的身体照顾得比牛还要壮实,就算是得了病也会很快就好。哪怕十天十夜不吃不喝,也还能剩下一口气,所以放心地让顾大河一个人病着。
不过这两天倒没去看,也不知道顾大河咋样了。
……
晗王离开以后,顾来儿还是留在了顾盼儿家,虽然张氏来说了好几次,顾来儿还是拒绝了。
原本住在二楼的千殇被顾盼儿给撵到一楼去,千殇虽然不太愿意,但对上顾盼儿这脾气也没有办法,无奈地挑了楚陌隔壁住下。而顾来儿因为是个女儿家,顾盼儿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让顾来儿继续住在二楼,没想到她竟与安氏合得来,经常待在一块。
蝗灾过去十五天,因为天气还未冷的原因,田里头还剩下的稻秆又长出了稻苗,可惜时间不充足,不然还能割二茬稻子。
山上的野菜也悄悄冒了头,可惜刚长出来就让人挖去,不说是冒了头的,就算是没冒头的也不少被挖走。村里头已经有人家断了粮,就算没断粮也差不多自然就不会放过一点点的野菜,饥饿的时候哪怕是草根也不会放过。
可惜这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塞牙缝的,村民们不自觉地又希望放在顾盼儿家,不少人家已经求上门来,对此顾盼儿一律拒绝。
不过顾盼儿从司南那里得来消息,京中已有所行动,用不了多久应该会开仓赈粮。不过已经有啊少粮铺已经遭殃,不止粮食被没收充公,就是人也被抓起来,轻则五十大板,重则直接打杀。此事为秘密进行,并且十分迅速,很多粮铺都没反应过来就遭了秧。
依司南所讲,应该这两天就会轮到水县,仓中无粮的能说不定能逃大劫,若是仓中有粮,那就危险咯。
之前还骂顾盼儿不地道,哭喊着自己亏大了的粮铺老板,现在却是无比的庆幸,虽然被打了五十大板,屁股都开了花,可到底把命给捡回来了。
自打顾盼儿将十万斤粮食买了以后,这粮铺老板就进不了货,眼瞅着买粮食的人越来越激动,这粮铺老板就想着反正也没剩下多少粮食,便留下一部分存在家中地窖里面,剩下的全部高价卖出,打算卖完以后就消停地躲起来。
这可是得了不少银子,等灾难过后自己再东山再起。没想到才卖完就被官兵给抓了,当天赚的银子都让没收了。
不过还好,除了那点银子还有五十大板,到底是没有别的损伤了。
而那十万斤的粮食,粮铺老板也老实交代了去处,因为有不少人作证,官府也没多为难,将粮铺老板给放了。
可经过查探,却发现根本就没有那个人。
一水镇虽然有良田三千的地主,可这地主根本就没有十七个闺女,最大的闺女也不过才十二岁,而且也没有什么双胞胎,小的三岁,再小一点的还在新娶的小妾的肚子里。吃满月酒送粮这事完全是扯蛋,这粮铺老板是被骗了。
而且也查到,这粮铺老板当初因为粮食被低价买走,还骂骂咧咧了好几天,应该与这粮铺老板无关。
反正这粮食的去向应该是查不了出来了,因为对方留下的信息都是假的,而且这人还有可能做了伪装,现在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官府不得已放弃追查这匹粮食的去向。
粮铺老板了可是听说了自己一个死对头的下场,因为存着粮食不肯卖,估计是打算再涨涨价才卖,结果粮食被全部充公不说,人还被打了一百大板,回到家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估计是活不成了。
所以粮铺老板是无比感激顾盼儿,要不是顾盼儿,自己肯定也会存存粮,哪里会因为没剩多少粮食而直接卖掉。
受灾害的影响,大多数的商铺都关了门,饭馆子更是没有一家在开的,连同卖吃食的也全部关了门,还开着门的都是杂物、布、瓷器等这些东西的店铺,不过生意也冷清得很,只有那些家中有余粮的人才会有空来逛一下。
顾盼儿上次去县城的时候的确也做过伪装,本来是没想做什么伪装的,不过想到既然都为了防备被有心人记住,就干脆伪装一下,这样就是自己再次出现在县城也没人认得出来。
也幸好做了伪装,要不然那十万斤的粮食,可是会让人惦记。
再次到县城,顾盼儿是赶着自家牛车去的,镇上的店铺都关了门,想要买几个坛子都买不到。在蝗虫来之前张氏就将院子里的白菜给收起来,数量还挺多的,想多阉点酸菜,可家里头没那么多坛子。
安氏喜欢吃酸菜鱼,顾盼儿便打算买几个坛子回来,给多腌几缸,谁想到还得到县城去买。
到了县城,听到不少议论声,这才知道水县的粮铺已经遭了官府的袭击,不论对错,只要店铺里有粮食的都给没收了。县城里头就两家粮铺,一家大被打了一百大板,人估计活不成了,一家打了五十大板,也算是丢了半条命,不过因为粮食都卖光了的原因,所以道是没亏多少。
得知这家幸运一点的事自己买粮的那家,顾盼儿面色古怪了一下,还顺便绕道那家店看了看。
店门都没关,里面一片凌乱,跟遭了贼似得。
顾盼儿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耳边传来老百姓们的哭嚎声,无非是连粮铺都没有了,日后不知道哪里买粮食,家中都断粮了等等,甚至有人坐到粮铺门口不肯走。
以前粮食贵是贵了不少,可好歹有银子就能买得到,可现在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老百姓们惶惶不安。
顾盼儿浑身一顿,眉头一皱,之前只知道粮铺被朝廷以各种名义打击,却从未往这方面去想。如今想着却感觉到不妥,朝廷脑残片吃多了吗?只要打压一下粮铺就可以,缘何要完全打击?
这里面似乎不太寻常啊,啧啧!
又想到三丫,顾盼儿眉头直打结,这丫头去的真不是时候,刚到京城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能先在司家住下,等这场灾难过去再做打算了。
虽然有些同情这些买不到粮食的人家,可顾盼儿也无法帮的到他们,他们唯一能做的应该是等待朝廷赈粮了。不过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到时候又会发下来多少?顾盼儿突然就期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