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了客人,王大全扶着老父在上首坐下,然后在她面前端端正正站定,一撩袍襟,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爹今曰六十大寿,儿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好好好,我儿起来,呵呵呵……”
王老寿星眉开眼笑,一旁丫环托过一个漆盘儿,上有封好的红包数十封,王老寿星便取过一封来递给儿子,王大全忙双手接过,说道:“谢谢爹。”
之前倨傲无比的骆先生冷眼旁观,见这位王老寿星完全是一副庄户人作派,自己儿子过去好歹是一县之主,拜寿居然还要给红包,实在可笑又复可鄙,忍不住“嗤”地一声笑。
此时王大全正在向父亲拜寿,堂上宾客都寂然无声,他这一声嗤笑声音虽不大,却是人人听得清楚,许多人都听出那声音耻笑之意,不禁纷纷向他望来。
那位坐在门口的俊哥儿脸色一变,怒气陡然显露在他的脸上,要不是身后的汉子将他按住,他真想狠狠踹这无是生非的骆大文士一脚。
这位姓骆的名士叫做骆清河,他刚进入王府时表现的还是很客气的,逢人都是微笑相对,可不知道怎么了,就在王大全向老父介绍客人后没多久,在座上的他突然变得瞅哪儿哪不顺眼,一肚子不合时宜的德行,好像王家欠他钱似的。
他这里刻薄,让气氛为之一冷,宾客们也有颇为不自在,不过王老寿星虽然听到,却并没有什么表示,这才让众人松了口气,站在骆清河身边的一个宾客悄悄一拉他的衣袖,低声暗责道:“清河兄……”
骆清河无所谓地耸耸肩,端起酒来轻轻抿了一口。林恒坐在最前面最侧面,能够看见下跪的王大全侧脸,骆清河一声嗤笑出来,他便看到王大全脸色微微一沉,捧着红包的双手也紧了一紧,不禁向人群中看去。
一见那人两袖清风,一身长衫的装扮,林恒不禁恍然:“原来是这么个人啊,那就难怪了,人家是才子名士嘛,所谓名士,就跟我那个时代被媒体吹捧上天的才子才女差不多,都是炒出来的。什么风流不羁,不拘小节,放浪形骸,蔑视权贵,说白了就是会装b,装得还非常上档次,让人骂他不是,打他也不是,甚至还要低头恭维几句。”
王大全拜完寿,便是王夫人等一众近亲内眷,她们也都领了红包,而最后那名俊哥儿也给王老寿星拜了寿,林恒这才知道原来俊哥儿是王大全的儿子。
这位王小公子可没有他父亲和祖父城府这么深,一直阴沉着张俊脸,走过骆清河身边后,还负气的朝他扬了下眉毛,这般意气而为的挑衅样子看得人忍俊不禁。会客厅里压抑的气氛被他这么一弄反而缓和了下来,真不知该说这位王小公子是毫无心机,还是太有心机。
骆清河被人瞪了一眼,并没有生气,只是不屑的笑了笑,还打开折扇故作风雅的摇晃着,根本就没有把王小公子放在眼里。
待近亲内眷见礼已毕,便是各位官绅士子,这些人所呈的礼物珠光宝气、琳琅满目,即显富贵且不俗气,王老寿星喜笑颜开的一一笑纳了,
这时,骆清河昂首挺胸站起身来,也呈上了他的礼物。他送的是一轴画卷,绘的是松鹤图,苍松白鹤,意境幽雅,身为名士,笔力当然不凡,林恒这样的外行看不出什么门道,在座的一些官员士绅却是频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