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世易时移

“等到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有方圆数十里大小的一团黑雾飞快朝周围涌动，而后脚下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大人您知道，我擅长操控鬼物，因此对于魂魄、怨气、情绪这类东西极为敏感，我一眼便看到，那黑雾，那哪里是什么黑雾啊！那分明便是，凝聚成实质的怨气及负面情绪的集合。这样可怖的东西，之前如果能够得到巴掌大小一团，都能够以之炼制成最强力的法宝，然而这么多集中在一起，大人，您能想象我当时的震撼吗？任何有灵之物，只要被这黑雾沾惹到一点，都会变成毫无意识、只知杀戮的怪物。”

方尘点头道：“我理解，这便如同凡俗之人得到一块金子自然是十分开心，然而如果一座金山当头压下来，那不管谁都要担心会不会被压死了。”

谢无忌道：“因此，我想也没想，掉头就跑。只是我刚刚跑出没几步，前方地面陡然剧烈颤抖了起来。而后，我眼睁睁地看着，那经过无数阵法加持、坚固无比的转轮王宫，就这样在我面前坍塌了下来！”

说到这里，他犹自一脸惊惧，似是在回忆当日的可怖场景：“阵法破损所带来的激荡灵力一霎间便将我冲到数十丈外，差点便将我送到那黑雾之中。此时，我已经看到不少人被黑雾吞没后，先是挣扎了片刻，然后便彻底失去意识，在其中择人而噬。”

说到这里，他眸中露出愧疚之色，说道：“我，我还看到了赵三刀，他运气不好，刚刚从转轮银桥巡视完毕归来，便被那黑雾直接吞没。我听到他向我大叫“救我”，只可惜，我也救不了他。”

两人一齐沉默了。

半晌，谢无忌继续道：“我从转轮王宫和那黑雾之间之处径直御剑逃走，奔了数十里后，奔到了阴河边缘之时，眼看着无路可走了，身后那黑雾已然涌了过来。最终，在黑雾即将将我吞没之时，我催动了禁法神通万鬼护身屏，将同我一齐逃到阴河边缘的诸鬼尽数灭杀，而后将它们凝聚成护身鬼屏，然后跳入了阴河之中！”

他再度一脸地惊惧，说道：“自古以来，阴河便是所有生灵的禁地，若非是情非得已，我也不愿意行此险招。事实上，自习得万鬼护身屏以来，我也从来没有施展过此法，因为没有必要。在阴河之中，我的护身鬼屏飞快地消耗着，同时我整个人居然径直向水底沉去。”

“沉浮之际，我被汹涌的河水所冲击，眼看着便要葬身之际，陡然被冲入了一处莫名的通道之中。那处通道，极端雷同我们发动六道虚空蚌之时的情形。只不过，这通道之中灵力更加混乱，无数天然形成的雷电冰火袭身而来，却均被护身鬼屏所挡住。可惜好景不长，护身鬼屏便彻底消耗，我真身便暴露在了那通道之中。凭借着平日穿行六道虚空蚌的经验，我终于勉强保住了一条命，随后从周围一个较为疏松的通道之中奔出，而后便来到了此间。”

“到达这里之后，我一身修为已然尽数烟消云散，唯有从零开始。好在此间第四层之处至阴灵力浓郁，被无数鬼物所占据。我凭借御鬼之法，在此间辛苦经营百年，终于到达了此时的境地。”

他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我穿行那通道之时修为损耗太严重，如今修为只能勉强保持在筑基中期，根基受损带来的后果便是终身再难进步了！”

方尘默默地听着这一切，突然问道：“你说，你在这里经营了百年？”

谢无忌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方尘摇头道：“据我所知，森罗殿剧变之事，已然至少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