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崇祯六年初春,对于江南苏州来说,正是风和日丽,春风送暖的时候,在这样的天气里,人们的心情都会愉悦不少,呼朋唤友,五成群,出外踏青,是何等的轻松惬意。
但是,在这样的天气里,有人却惬意不起来,相反的,他现在很紧张,头上冒着汗,感觉这屋里的空气会把人烤化。
当然,这不过是心理错觉罢了,因为这里正在进行场面试,而头上冒汗的人,就是今天来应聘的林池鹤,饶是他大风大浪见多了,经历这样的场面,他还是会冒汗。
因为这场面试的成果决定着他以后的生活,想到家中病重的老娘,还有自己已经成了过街老鼠,所以,这次面试,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想到这里,林池鹤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只不过那个表情,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大人,我对差事不挑剔的,薪金也要求不高,大人你让干啥就干啥,绝对不敢偷奸耍滑的!”林池鹤连忙对着案头上板着扑克脸的官员说道。
官员没有搭理林池鹤,反而盯着看案上的纸,仿佛和这张纸上的“差役”两个字有仇一样,他很是纳闷选差役的竟然跑到他这里。下人们做事也随便呢,自己一个县爷竟然选起了差役。
看到这一幕,林池鹤心里更是忐忑,自家知自家事,官员看的纸正是自己写的,作为一个后世连钢笔都很少用的人,能够把毛笔字写出来已经很不错了,那个字嘛,自然就说不出多么好看。
“大人,这个,小人家贫,最近在作坊里做工,时间长了,对于写字就生疏了,以后小的必定勤加练习!”林池鹤硬着头皮的解释。
竟然识字?怪不得!听到林池鹤的话,考官终于抬起了头,第一次正视林池鹤道:“你是说,这个字,是你自己写的?可有什么功名?”
林池鹤见高高在上的考官终于肯抬头看自己一眼,连忙恭敬的回答:“回大人的话,生以前念过几年私塾,无奈家父过世得早,家贫无以为继,为了养家,只得入作坊当徒,业荒废了!”
“可惜了!”考官淡淡的说了一句,他很是失望,不知他是可惜林池鹤没有继续习,还是可惜圣人弟又少了一位。
林池鹤见了,心中感觉更是紧张了,不行,要想办法,不能让考官接着说下去,不然的话很可能就是失败!
于是林池鹤咬咬牙,恭敬的说道:“小人来时,母亲曾有交代,对于各位大人要恭敬,不知大人所居何处,小人日后必定前来拜访!”
考官抬起了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池鹤,淡淡的说道:“想知道本官的住址,然后?是不是?不知你能送本官多少银?”
林池鹤听考官直接点明了,也就不遮遮掩掩,咬牙说道:“小人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假如大人能够帮忙,小人一定不会忘记大人的恩德,我愿把一年的薪金送给大人!”
“一年的薪金?很是舍得嘛,不过看你纸上所写,你是应聘差役,一年也就八钱银,这八钱银对于你来说是一年的生计,但如果要送本官的话,估计你连门房这关都过不了!”
考官的话很是风轻云淡,但是听在林池鹤耳中,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妈的,心真黑!一年的饷银还不满意?自己可是等着这八钱银给老母看病,让家人过活呢。
如果不是真当了差役能有外快,借钱也简单,谁傻了白干一年。想到这,林池鹤心中有点愤愤不平,换了是以前的自己,早就不受这个鸟气了,直接甩头走人。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一分钟难倒英雄汉,自己不是后世的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林池鹤了,现在家中既有生病的老母,又有营养**的弟妹,性使不起啊。
想到前几天因为自己图一时之快而丢了工作,让老母断了药,弟妹饿肚,林池鹤就赶到很懊悔。不过他懊悔的是,当初怎么不把事情做绝一点的,既为其他工友们彻底免除后患,也能抵自己被扣的工钱。
生儿没屁眼的韩老抠,等老当上差役,有的是机会收拾你!林池鹤愤愤不平的想到,不过他转头一想,好像韩老抠没有儿,听说他有个女儿长得很漂亮,要不要父债女还?
不过想这些都是没影的事情,现在关键是有份差事,能养活全家。想到这,林池鹤的态更是谦卑,脸上挂满了讨好的笑容,陪着小心说:“大人,您开个数,只要有可能,小的砸锅卖铁,必会尽量满足!”
考官抬头看着林池鹤,脸上没有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他问道:“本官很好奇,你家境贫寒,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银,为了这份差事,你要白干好几年,这值得吗?你还不如继续打工,怎么说也是吃穿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