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的每一个夜晚,每一个梦境之中,我都与小时候的自己呆在一起。
起初,我并不喜欢这样,因为晚上的时候做梦,或多或少会影响到白天的jing神状态。
但后来,由于只要我一进入睡眠状态就会进入梦境,所以也就慢慢习惯了。
那个时候的自己很爱笑,起码,每次我见到他时他都是笑着的。
那个笑容很亲切,和牧师先生,和印象很模糊的父亲的笑很像。
不知为何,在这段时间里,我竟然忘记了复仇的事情,每一个白天,我甚至只会望着玫瑰花发呆,我甚至在期待夜晚的降临,期待着入睡,期待着梦境。
每一次,我们都坐在同一片原野上,靠着那唯一的一棵垂柳,透过随风摇摆的柳条的缝隙看着夜空。
黑天鹅绒一样的夜空上缀着无数的钻石,每一颗钻石上都会放she出一种莹莹的光,柔和,但却耀目。
有时,我会十分安逸的去数星星,然后被那些充满着梦幻se彩的小光点所吸引,诞生出化为它们中的一个——这种古怪的念头。
这个时候,小时候的我总会拉着一把小提琴,虽然只有三岁,但他拉琴的动作却是十分娴熟的,我曾问过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琴艺?
那时,他淡淡的看着我,眼睛像极了天上的钻石,然后,他用一种难以琢磨的悲伤的语调说:“为了等待你记忆的苏醒,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八年,拉了八年的琴,而那个场景——父亲死去的场景,我在悲伤与愤怒中看了2922次,一天一次,直到你到达这里的那一天才得以终结,每看过一次,我就更加坚定,一定要用这把琴把这首曲子拉好,因为这是父亲最爱的曲子和最爱的琴啊。”
当时,我什么也没有说,心里却有着淡淡的感伤。
看着自己的父亲在自己的面前死去,自己想要做些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看来,我们都曾经有过同样的经历。
但,事实上,我要比他幸运得多,因为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我只经历过两次,他却经历过那么多次,想要麻木,却做不到,因为死的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
每次听到那个幽雅、朦胧、清澈、空灵、静谧的曲子时。
我便会应着曲调不由自主的唱起来,那是一首从未听到过的歌,以一种从未接触到的语言,从我的口中发出。
同样的幽雅、朦胧、清澈、空灵、静谧。第一次唱起它时,我瞪大了双眼,我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嘴巴,自己的嗓子,好像唱出来就是我的本能一样。
后来,我习惯了这样,甚至在白天的时候,在没有听到那个曲子的时候,我也会不由自主的唱出来,这使白天时我不会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发呆了。
再后来,我才慢慢的发觉到,我所在做的,不是我一直在追求的事情,不是去复仇。
不是决定了吗?一定要复仇的呀。
不是决定要杀死默多家族的所有人了吗?为什么还没有行动?
为什么,现在居然会完全沉浸在不知是梦境,还是被遗忘的记忆之中?
要复仇,要放弃,要放弃那个小时候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