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刘应遇的心就揪得更厉害了——因为这伙流匪不是别人,正是他刘应遇将要面对的对手,是他目前最大的敌人啊!
估计不管是谁,有了这么强大的敌人,都不会感到高兴吧!
刘应遇又突然醒悟到,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是王嘉胤。他跟王嘉胤打打逃逃这么长时间,可是从来没见过他们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啊!
王嘉胤最精锐的手下,好像就是他们号称“老营儿”的那些骑兵吧?有穿棉甲的,有穿铁甲的,更多的,却是穿着普通的棉衣。手中武器,也是大刀、长矛都有,斑驳不已,打起仗来,连数目相等的官兵都应付不了……
好几次朝廷大军将王嘉胤一众包围,差点全歼,都没看到有更厉害的底牌,如果他们真有这个杀手锏的话,又岂能不用,而将自己置于险地?更本就不合常理啊!
所以说,这些突然冒出来的精锐流匪,根本就不是王嘉胤一众,而是另有其人!这另有其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凌家军。
因为最近似乎总是听见这股杆子的名字了。而且,貌似王嘉胤被阻挡,前锋王国忠被全歼,就是出自他们之手吧?
但自从王国忠部被全歼之后,也没听说王嘉胤尽起余部前去报仇,看来身为一方枭雄,王嘉胤还是合格的。
那自己应该怎么做呢?
想到这些,刘应遇陷入了深思之中。前锋三千大军被奸固然糟糕,可还没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如果剩下这七千主力覆灭了,那才是永无翻身之日!
凌家军如此强悍,看来想要歼灭他们,那是不可能的了。一个搞不好,这七千主力反倒栽进去。
所以,到底要不要继续去招惹凌家军呢?接下来跟凌家军的关系,还真是个问题!
还好,圣上的注意力都在王嘉胤身上,只要自己运作的好,完全能够将曹变蛟的死栽到王嘉胤身上。然后,只要将王嘉胤歼灭,依旧是大功一件!
到时候,曹变蛟的战死,也好有个交代。有军功做基础,什么都好说啊!
对!保留实力,多立战功,这才是王道!想到这儿,刘应遇一直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当然,他内心有一个潜在的意识,却是想都没敢想——那就是,只要保存实力,七千大军再受,我刘应遇害怕的谁来?如果圣上真把自己往死路上逼的话,也不至于坐以待毙。
而大军如果在战场上打光的话,那才是别人要你生你就生,别人要你死你就死呢!
……
当听说兵备商洛道刘应遇大人的前锋在一两个时辰内就将到达碎金镇的时候,米脂县知县晏子宾高兴地差点发疯。
自从碎金镇失守,米脂县派出的援兵在路上被李自成大败赶回之后,晏子宾就处处受制与凌家军这股杆子。
不但被迫配合人家在米脂城外演戏,掠走十万两白银和五万石粮食,在听到流匪王嘉胤到来的时候,竟然还要向这些杆子求助。
耻辱!
这是晏子宾这个堂堂一县父母官的耻辱啊!
身为官兵,竟然还要向杆子求助,并且是威胁过自己的杆子!这叫人情何以堪?
还好,这一切都过去了!
当凌风派人向他求救(其实只是通知,不过,在晏子宾看来这就是求救)的时候,晏子宾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翻身了。
晏子宾心里那个骄傲啊!不过,当场他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毕竟,现在碎金镇还在凌家军的手中,万一把这伙杆子惹急了,来个狗急跳墙,拒绝交出碎金镇,或者把碎金镇给屠了,那自己麻烦可就大了。
虽然这么做对凌家军一点好处都没有,时候肯定会遭到刘应遇大人大军的征剿,为之付出代价。
但问题是,真要那样的话,自己也就完了啊!
堂堂一县之尊,全城百姓的父母官,天启元年的同进士出身,怎么能跟一伙杆子同归于尽呢?
当然了,这不叫做懦弱,这叫做睿智!
在晏子宾看来,自己就是一个精致的瓷器,碰不得一点边;而凌风等杆子,则是连破瓦罐都不如,摔碎了也无所谓的东西。
让自己一个精致的瓷器去跟一堆破瓦罐同归于尽?那简直是笑话了。
想清楚这些问题,晏知县心里美得冒泡,脸上却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好好地招待了凌家军使者一番,然后才去召集全城士绅,商量犒军的事儿。
要是放在以前,士绅们是绝对不会欢迎大军从本地路过的。官兵如匪,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
一座城池,官兵过一次比流匪过一次的损失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