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眼啊!
王国忠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拿了钥匙就跑了出来。
“流匪!哼!果然只是不成器的流匪!当差不像当差的样子,到现在都还没见人来追自己,肯定是那两个狱卒害怕受罚,想办法遮掩过去了。嘿嘿,这样最好!”
王国忠逃出来,还对凌家军大是鄙视。
按照堂哥原先的计划,现在自家大军应该在府谷一带。
具体是不是这样,王国忠也不确定,只能是盲目地往北走。
他的这身破烂衣服,以及在牢狱中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根本就不用化妆,就是个天然的流民了。
饶是如此,王国忠还是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凌家军的腹心地带,从米脂县北上,绕过葭州再向北。
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刚到葭州北边的开荒川一带,就遇上了自家的队伍。
亮明身份,听说是首领的堂弟,那些义军士兵们自然是不敢怠慢,赶紧好吃好喝地招待着,然后备车马送到了首领身边。
“哈哈哈……国忠真是福人自有天佑,为兄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自己竟然能跑回来。可恨那凌家军,竟然骗为兄的说你已经战死沙场,否则的话,即使损兵折将,也定要将你救回来的。”王嘉胤拉着王国中的手,甚是激动。
“大哥,兄弟也没想到还能有见到大哥的一天。兄弟看咱们在开荒川一带都有前哨,听说连府谷都打下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是啊!最近这一段时间,咱们的队伍发展的是相当顺利,规模比起以前来扩大了数倍,手下兵力已经达到十万人,横扫整个府谷打下县城,现在延安府的葭州以北都是咱们的地盘。”王嘉胤的声音中满是得意,丝毫没有发现旁边自己堂弟眼光越来越寒。
王国忠心说,好啊!我原以为在我战败之后,你们肯定也是十分狼狈。没想到你们如此风光,却不想去凌家军中救出我来……即使以为我死了,那也要要回尸体来好好安葬啊!
哼!这可真是好兄弟!
“国忠你不知道,那个追的咱们很惨的刘应遇老狗,早就被咱们打败了。而且,他战败之后是墙倒众人推,被一群狗官参得直接革职问罪,现在还在京城的狱中呢!哈哈哈……”说起这件事情,王嘉胤极是兴奋。
“那恭喜大哥了!”
“哈哈,他们是狗咬狗一嘴毛!不管结果怎么样,总算是出了口气。而且,现在新过来一个什么陕西三边总督,叫做杨鹤的。听说这官职比刘应遇还要大上好多,而且总管三边的军队。还好,这个杨鹤是个软蛋,不征剿咱们,反而派了几个文绉绉的家伙,满口仁义道德的劝说咱们,想让咱们散了队伍接受招安。”
“哦?那大哥是怎么想的?”王国忠一听,颇为心动。他在凌家军的牢狱中呆着两三个月,着实是厌恶了这种朝不保夕、随时丧命的流匪生活,如果能够受招安,不用再整日里担惊受怕,那是最好不过了。
“哼!老子当然不会上他的当。让咱们解散队伍,那不是就任他们宰割了?你不看《水浒传》中宋江的下场,老子岂能上他的恶当。”
“可是……杀人放火受招安,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大哥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没什么好考虑的!”王嘉胤大手一挥,“国忠你莫不是在碎金镇的牢狱中待上这么些日子,连锐气都被挫掉了吧!”
“不!不!不!兄弟只是为大哥的前途考虑。”王国忠连连摆手。
“呵呵,我就知道我的兄弟不会是这样的孬种。大哥我前些日子得王自用和张献忠两支队伍投靠,现在咱们麾下十万之众,又怕得谁来?国忠你先好好养伤,等养好了身体,大哥自有重用。”
“谢大哥!兄弟一定尽快养好身体,协助大哥打下一片天下。还有那凌家军,竟然如此辱我,希望大哥能够借我一支精兵,让我荡平早盛塬,来报这被擒受辱之仇。”王国忠咬牙切齿地说道。
“国忠放心!这凌家军小小流匪着实可恶,不必你说,大哥也已经准备休整队伍,荡平他们,去出口恶气。”
王嘉胤军务繁忙,两人又是商量一番之后,就离开了。
王嘉胤刚刚走出王国忠养伤的军帐,高迎祥就随后跟了上来:
“首领!”
“原来是如岳,看你如此匆忙地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王嘉胤问道。
“首领,属下是有一事不解,想要求问。”高迎祥恭敬地拱手道。
“如岳有什么事儿尽管说,你我兄弟,何必这么客气。”
“属下听说王国忠都尉有幸归来,这是一大喜事,属下先恭喜首领。”
“呵呵,国忠归来,是一件喜事。你要说的,莫非跟国忠有关?”王嘉胤立刻看出了高迎祥的来意。
“是!”高迎祥也不罗嗦,“属下是想问,首领您可是有意重用王国忠都尉?”
“嗯,国忠本是我的兄弟,遭此大难归来,养好身体之后,自然重用。而且,他跟凌家军可说是不共戴天之仇,我们出兵对付凌家军,用他自然合适。”王嘉胤点点头。
“属下认为这样不妥。”
“哦?”王嘉胤一愣。
高迎祥目光毫不退缩,继续说道:
“王国忠虽是首领的兄弟,却并非将才。看他在碎金镇南带领五千大军,却败给当时还名声不显的凌家军,而且是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由此就可知,国忠都尉并不擅长带兵。”
“嗯,有道理。”王嘉胤稍微一思索,觉得确实如此,不由轻轻点头。
“自从跟王自用和张献忠合兵之后,我们的队伍人才济济,如果首领您强行提拔国忠都尉,让其手掌重兵的话,相信大家即使口中不说,心中也会不服。而且,我们不接受招安,以后肯定会有接连不断的仗打,让一个不懂兵的人来带兵,恐非我们队伍之福。属下直言,还望首领不要怪罪。”
高迎祥一番话,恰恰说到了王嘉胤的心中去。不由改变了心中的主意。
…………
王国忠并不知道高迎祥说的这番话,但随着身体的一日日好起来,却迟迟得不到重用;尤其是看着队伍忙忙碌碌地为南下攻打凌家军做准备,王嘉胤对于他,却是连个小小的差事都懒得安排,王国忠心中就越来越郁闷了。
更可气地是,在他刚回来的时候,营中众将或是冲着他都尉的头衔,或是往日有交情,纷纷前来探视,营帐中往往客满。
可随着他迟迟不能掌兵,周围众人似乎看出了什么,渐渐地,也就来得稀少了。
这让王国忠明白了什么叫做人情冷暖。
到后来,唯一一个常来跟他叙旧的,就只剩下一个同样类似废人的“秃将军”二秃子了。
而且,两人在一起无非就是抱怨。抱怨凌家军的可恶,抱怨首领对不住自己这些随着他起家的老弟兄。
这天,两人又是在帐中一边饮酒,一边抱怨。
正说得兴起,突然,帐门外响起一个声音:
“好啊!你们竟然在这儿抱怨首领,看我告密去,有的你们好看!”
“唰!”吓了一身冷汗的王国忠二人立刻抽出了随身的大刀。
本来他以为自己的军帐附近比较冷清,再加上平时习惯了的,因而并没有刻意的防备谁,没想到竟然有人把话听了去。
对方真要是去告密的话,还真是有不小的麻烦。本来就已经失去王嘉胤信任的自己等人,恐怕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想清楚这点,王国忠和二秃子互相是一个颜色,仗刀冲了出去,就要择机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