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迷糊的洪承畴一惊而醒:
“怎么了?可是流匪袭营?”
“并无流匪袭营!一切正常!”
“哦!”听到回答,洪承畴叹口气,又跌坐在帅椅上。
“大人,这天都快亮了,将士们忙了一夜,也不见流匪袭营啊!”
“没道理啊!本官断定,以流匪的狡诈,今天晚上肯定会袭营,这叫做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他们怎么会没有出现呢?”洪承畴浑浊的双眼中也露出一丝不解。
贺人龙吞了一口唾沫,没有说话,但是心中却大是不以为然。
天亮之后,经过两天两宿的煎熬,大部分官兵都已经萎靡不振。只有昨天晚上没有顾虑睡得香甜的那些傻大胆们一个个倍精神。还向别人吹嘘着自己的精明和睿智,嘲笑着那些不敢睡觉的将士们,实在是太傻了些。
洪承畴知道,在这城下拖得时间越长,对自己就越发不利,因而,虽然知道将士们大多疲惫,也不敢过多的休息。只是一味的催促,让将士们护送民壮伐木,然后用骡马大车运回来,加快攻城器械的建造。
官兵们忙忙碌碌,而凌家军战士除却一部分在城头值哨的官兵,以及协助守城的民壮之外,大部分都是躺在营中呼呼大睡。
白天无话。
到傍晚的时候,凌家军战士们养足了精神,生火造饭吃得饱饱的,整兵出发了。
这次出动的并没有民壮,而是洪金宝的地字营和黄少涵的坤字营。五司兵马,共计一千零八十人,浩浩荡荡地向城外潜去。
咚咚咚……
杀——
到了时间,喊杀声如期响起。
虽然洪承畴一再强调,流匪奸诈,今晚可能是真的袭营。但是这次就连贺人龙也不太放在心上了,更不要说普通战士。
尤其是看到昨天放心休息的那些个傻大胆们一个个舒舒服服,谁心里能够平衡?都是暗暗责怪洪承畴太过小心。一晚上没有谁会真正的把袭营当回事儿。
果然,跟以前一样,鼓声和喊杀声很快消失,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老兵油子们都是暗喜自己的英明,个个打定了主意,他们自闹他们的,自己反正要踏踏实实的睡觉了。再听到喊杀声谁要是还起来,谁他妈就是孙子。
大半个时辰之后,只听营寨外喊杀声和鼓声再次响起。
咚咚咚……
杀——
“嘿嘿,你们注意到了没有?今天晚上的这喊杀声,比平时可小多了。”
“那是肯定的啊!你们想,这都是第三个晚上了,咱们每天被吵得都不得休息,流匪们却要顶着寒风在山岭间大喊大叫,他们就不知道疲乏?流匪也不是铁打的,肯定比咱们还累,要是能喊得动,那才是见了鬼了。”
“嘿嘿,这么说,他们很快喊不动,咱们就能好好休息了?”
“是啊!没这些讨厌的苍蝇嗡嗡,大爷也能睡个好觉。”
“……”
兵油子们议论着,睡得踏实。
寅时,正是一天中人们睡得最沉的时刻,如果在这时候被叫醒,任何人都会感到浑身疲乏,提不起精神来,更不要说是劳累了两天,好不容易踏实睡好的官兵们了。
哨兵们盯着寒峭的春风,正是无聊的打着盹儿,谁也没有注意到,葭州城头升起三盏绿色的灯笼。
在绿色灯笼升起的同时,一队骑兵从密林中驰了出来。
“咱们这次袭营,大家动作务必要快!在官兵反应过来之前就冲进他们的营寨之中,踹翻敌营。进入敌营之后,不要贪战,要追求一个快字!从大营北边进,从大营南边出,以最短的时间透营而过。一路上不许客气,多扔火把,多放火!造成的声势越大越好。干完这一票之后,不用进城,还继续埋伏在山林中,以后的攻防战就跟咱们没关系了,只等着战斗结束的时候收网前后夹击敌人就行。”李自成向部下们述说着这场战斗的注意事项。
“是,千总大人!”
“明白,大人!”
战士们纷纷点头答应着。
咚咚咚……
“杀——”
山林中又是喊杀声响起。官兵哨兵们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兀自在那儿打着盹儿。现在他们被凌家军练得,即使再嘈杂也能眯着。
哒哒哒……
一连串疾劲的马蹄声,三百多战士,三百多柄寒光闪闪的马刀,直扑官兵营寨而去。
值哨的官兵们很快就发现了这些人马,一个个惊恐的脸色大喊着:
“袭营了!”
“流匪袭营了!”
但是,在混乱之下,营帐中的官兵们哪辩得清真假?除了距离最近的一小部分人以外,大多数人竟然还是呼呼大睡。
数十个值哨的弓箭手赶紧弯弓搭箭开始射击。
“叮叮叮……”
箭矢射在凌家军战士的铁甲上大部分被弹开,也有几个战士一头栽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