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子们碎碎念念了有个小半个时辰,在闫素素感觉自己就要给泡的脱水了的时候,桂嬷嬷才下了令,让大家起来,更衣。
衣服,是统一发放的素衣,和尼姑穿一样的衣服,唯一不同的是不用带尼姑帽。不过头发是不许再盘成发髻的,而是自然的垂落在背后。
这场面若是拍电影取景,肯定很是唯美,甚至有点凄凉。
闫素素会说凄凉,当然是因为每个人的脸色都那么的寂寥,不带半分欢喜之气,加上这一身衣服在身,好似她们这二十几个正值大好年华的女子都看破红尘,要出家为尼了。
她倒还有心情自我调侃,那边桂嬷嬷却不知道什么缘故,在发脾气了,在桂嬷嬷的脚边,跪着一个宫女,战战兢兢的发着抖。
闫素素不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所以也没想凑过去一探究竟,可是她不想看热闹,有人却先个拉着她看热闹。
她本在往后让,给想看热闹的人让地方,束手忽的被一把拉住,半侧过头,就看到了刚才水池里的那个女孩。
“去看看!”女孩不敢吱声,只能用唇语向闫素素比划。
说完,不等闫素素婉拒,就拉着她,拍了拍千年的宫女。
前面的宫女见事她,忙轻轻挪动了下脚步,给她让了个看道。
闫素素被她拉着,微微的向了前,正看到很是残忍的一幕。
桂嬷嬷动作粗暴的将一个包裹狠狠的砸在女子头上,包裹里或许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桂嬷嬷砸的又没轻没重,那锐气一下子划破了女子的前额,血珠子顿时挂了下来。
闫素素眉头一皱,身侧的素手紧了一紧。
那十五六的女孩转过头来,眼神严肃的对她摇摇头,意思是让她看看就可以,不要多管闲事。
按耐住心里的不平,闫素素知道,这里是皇宫,给桂嬷嬷这么做权利的人是太后,是一个她想强出头,她想打抱不平都只能无可奈何的人。
许是场面太过血腥,大家又都是女孩子,很多人都吓的不敢去看,低下了头去。
“贱婢,整个宫里都知道太后不喜欢粉红色,你倒好,一包裹的粉色衣裙,你就没别的衣服了吗?就算没有别的衣服,带几套宫装总可以吧!你这存心要和太后作对吗?谁给的你这胆子?”桂嬷嬷句句狠厉,尖锐。
跪着的宫女,都不敢抬手去揩拭头上的血水,只诚惶诚恐的给自己一点点小小的辩护:“奴婢没有别的衣服,他们说要戴几套素色衣衫,宫装都是翠绿色的,奴婢……”
“啪!”狠狠一巴掌冲着那张弥满了红色血水的脸蛋扇了下去,从那宫女被打的一下子跌到了一边的姿势来看,着一巴掌是用尽了全力。
闫素素当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几次要冲上去替那宫女解围,却被前头的小姑娘硬生生给拦住了。
地上的宫女,像是流血过多,受惊过度又被扇的太重,一巴掌后,就没有再爬起来,晕厥在了桂嬷嬷的脚边。
见状,桂嬷嬷似乎还不解气,用脚踢死狗一样踢了那宫女三两下,见她真的没有任何反应,才懒懒的对身后的两个年轻点的嬷嬷道:“弄下去,从这次随行名单中剔除,发配净房。”
两个嬷嬷很快上来,把地上晕厥的宫女抗死狗一样的拖了下去,许多人都惊魂未定,静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出。
看着那人被拖走,闫素素头一次觉得这么无能为力,这个“人吃人”的社会,王者为尊,可以肆意杀戮,为所欲为, 而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却如刀下鱼,俎上肉,一世小心,敌不过一次错误。
一直待在元闵瑞的身边,闫素素都不曾见到过这么让人心寒的情景,今天才到太后身边一天,她就切身体会了一遭。
今天为了所谓的保全自身,她袖手旁观了一次。
下一次呢?
再下下一次呢?
她是要袖手旁观多少次?她的良心,难道就要一点一滴的,屈服在“王者为尊”这四个字下面了吗?
不要,她是人,她不是傀儡,不是禽兽,不是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