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沉默着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自他有记忆开始,他就已经被所有人称为“天君”了。
虽说有着这个名号,可实际上他除了安稳地坐着这个位置之外,没有任何需要做的事情——就如一个花瓶一样,只需要摆在正确的位置,就已经足够了。温煦的眼神暗了下来,神色间满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该有的阴沉。
乐白盯着温煦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你……今年几岁?”
像是没有想到乐白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温煦愣了一下之后,才回答了乐白:“十五岁,怎么了?”许是因为身子骨弱的缘故,温煦的个头很小,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不过光这点差距,并足以让人露出震惊的神色,是以在看到乐白听到自己的回答后,脸上浮现出的表情,温煦的眼中不由地流露出几分疑惑来。
“你……”乐白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怎样才能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得更清楚,“天君一直都是你吗?”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这个问法有点不太对,乐白有点纠结,“我的意思是……”
“一直都是我。”然而,不需要乐白进行解释,温煦却听懂了他的意思,“至少他们是这个告诉我的。”他笑了笑,神色如常,“上一位,上上一位,乃至第一位天君,都是我。”
乐白愣了愣,不说话了,可温煦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据说上一个‘我’患了重病,药石无灵后死去的;上上一个‘我’是在遭到了刺杀而死亡的;再上一个……”“够了!”乐白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温煦,“不用再说了!”
被乐白打断了的温煦也没有继续之前的话,而是在看了乐白一眼后,露出了一个笑容:“你知道我h记忆中,别人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没关系的,就算死去了,天君也很快就能在天池重生的。”
乐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他无法想象温煦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也想不出什么能够安慰他的话来,只能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这个经历了太多的孩子的脑袋。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显得有些压抑。低着头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了好一会儿,温煦突然抬起头来,冲着乐白露出了一个笑容:“乐白,我放你走吧?”
“如果你留下来,邓乐池他们不知道会对你做什么。”温煦看着乐白,一双眼睛闪闪发亮,“虽然我不敢明着和他们对着干,但悄悄把你送走的能力还是有的。”
乐白垂下头和温煦对视着,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开口回答他的问题。好半晌,他才开口:“你不希望他们得知如何毫发无损地在天池中复活的方法。”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乐白并不是个蠢的,知道了温煦对于天池的态度与看法之后,如果还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温煦想要杀了他,以及为什么想要将他送走的原因的话,他还不如直接一头撞死。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刻意被养成花瓶的情况下,乐白并不觉得,温煦能够凭借自己一个人的能力,就得知邓乐池他们的情况,更不可能有能力将邓乐池他们务必重视的乐白悄悄地送走——事实上,如果真的没有外力的介入,温煦没有被那套扭曲的三观给洗脑,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而恰恰在不久之前,乐白就见过一个和温煦持有相同态度的仙族。
如果说没有人在暗地里悄悄地影响温煦的想法,乐白是不信的,或许是常子轩,或许是其他持有相同观念的仙族……不,应该就是常子轩了吧?毕竟不管怎么说,温煦都是仙界的天君,并不是谁想见就能够见到的,而之前,为了弄死他,常子轩甚至还不惜与苗青青联手,可见他对此的态度有多坚定。
或许一开始乐白并没有将当初捅了他n刀却仍然没有被他看到脸的人联系在一起,可那天准备跟着常子轩;离开的时候,乐白从后者口中听到的那一声轻嗤,却一瞬间与那听了许多遍的声音重合了起来。想必,那天苗青青的出现,也是一开始就好了的吧?如果没有之后郑明河他们的出现……好吧,他还是不会死,但至少乐白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来到仙界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乐白看着温煦的目光也复杂起来了。他不能说不赞同温煦的想法,然而,想要让他就这样离开仙界,却也不可能。
温煦平静地对上乐白的目光:“难道你想?”
“我也不想。”乐白轻轻地摇了摇头,“但我也不想离开仙界。”看到温煦微微凝起的目光,乐白轻笑一声,“你杀不了我的。”他伸手揉了揉温煦的脑袋,“所以把匕首收起来吧。”
温煦闻言紧紧地盯着乐白看了好一会儿,才动了动手腕,将袖中的匕首收了回去,声音有些沉郁:“为什么?”
“恩……这其中的原因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地讲不清楚。”乐白挠了挠头,说得有点含糊——他可没有那个脸说自己是为了老情人才这么干的,“不过,你知不知道一千多年前抽出了君无颜能力的那个人在哪?”
“你想将你身上属于君无颜的那一部分抽取出来?”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了那么久,温煦的脑子自然是很快的,不过……什么叫他身上属于君无颜的那一部分啊?!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乐白抽搐着嘴角热,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他没有回答,但那个样子,显然是默认了这一点。温煦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眼一弯,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带你去。”
乐白这边还在对温煦的态度感到有点摸不着头脑,邓乐池那边已经收到了有关温煦的行为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