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军被击败之时,宪近费被狄先蓝保护,逃到了安云西南一座小城。铁血军战败的国仇家恨,和失去两个儿子的苦痛心声,早已经把他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最终他回到了京师,铁血军也重新振作,但宪近费最后的时光也不多了。
能够在众多亲信的环卫下,在河洛城边上风光大葬,总比在边境小城,凄凉死去要好得多。宪近费没有留下任何遗憾,要是有的话,那就是没能看到宪谷中,成为一个独挡一面的人物。
宪谷中如愿以偿没有了任何羁绊,似乎整个安云都是任他驰骋的地方,但是充满豪情的心,如今也变得空荡荡的。
哭过之后,宪谷中再一次来到了宪近费的墓前,一束青草,在繁多的祭品中间显得格外显眼。
“宪大人莫要责怪,刚才来了一个人,说是宪帅的故交,我便把他放了进来。没想打他竟然放了一把草在宪帅的墓前,我这就拿下去。”守墓人连忙解释道。
“慢!‘生刍一束,其人如玉’,送这个礼物的人肯定是父亲的至交,如果我没猜错,一定是牯零先生。小时候他还给我讲过课,可是自从王朝灭亡之后,牯零先生便下落不明,如今看来他还活着。快告诉我,牯零先生往哪边去了?”宪谷中连忙问道。
守墓人听了宪谷中的话,也是心中惊讶,照着一个方向指了过去。宪谷中没有任何迟疑,骑马追了过去。
宪谷中行了数里,就见前方走着一个老丈。老丈背着很大的一个篓子,里面装着一些杂物,手中住着一根木棍,在路上一步一行,完全一副乡野村民的样子,和先生两个字完全搭不上边。
“牯零先生请留步,晚辈宪谷中前来拜见。”宪谷中来到牯零身旁,连忙下马行礼道。
“原来是贤侄呀。听闻你现在已经继承了宪帅的基业,真是可喜可贺呀。”牯零一笑回道。
“失去了父亲,没有了依靠,如今也只能靠着自己了。可是晚辈明白,自己的智慧和才能还远远不够。我想要和天下群雄决一胜负,也想让天下万民,过上幸福的生活,不知道牯零先生愿不愿意留下来帮我。”宪谷中说道。
“我不懂兵事,也不会权谋之术,贤侄想要争霸天下,我实在是帮不上任何忙。”牯零推辞道。
“当年牯零先生在京师讲课,整条大街都堵得水泄不通,就是为了聆听先生只言片语。只要先生能指点一二,我愿终身奉养先生,恢复当年的情形也未尝不能呀。”宪谷中劝道。
“我老了,这十几年一直侍弄庄稼,以前学的东西早就忘没了。你看这双手,还能拿得起笔吗?”牯零说着把双手举起,皱巴巴的皮肤上面,结满了膙子,实在看不出这双手曾经能写下锦绣文章。
宪谷中看着那双手,也是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贤侄的心思,也知道贤侄新上任,想要招揽一些亲信,但我真的不合适。在乱世之中,靠自己的双手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不过我可以向贤侄举荐一个人,不知道贤侄有没有兴趣听呢?”牯零把双手收回去,拄着木棍说道。
“先生见识非凡,你举荐的人,一定是有真本事的,我一定会加以重用的。”宪谷中说道。
“从这里往北走一百里,有一个小镇叫做三卢,其中有一个蓝琪的人。那人举止疏狂,言谈无不天下国家,号称只要一己之力,就能逆转天下局势,说的比鬼神还要玄妙。正因为如此,镇中的人都称他为疯子。但我曾经细细观察过,那人言谈之中,道理确实精妙,对权谋之术造诣是很高的。贤侄可以去请上一请,或许能得一助力也说不定。”牯零说道。
“先生既然执意不肯帮我,想来也是我德行不够吧。先生举荐的人,我也会亲自去拜访,或许真能如现身所言,得一贤才也说不定。不知最后,先生还有什么要指教我的吗?”宪谷中说道。
“有一事还是告诉贤侄比较好。当年魏增的大军到来之时,对整个安云秋毫无犯。而我铁血军归来之时,却多有扰民的事情发生。难道我堂堂铁血军,连燕北逆贼都比不上吗?还请贤侄能够好好思量一番。”牯零说道。
“先生的话我谨记于心,我回去一定好好整治军纪,杜绝所有扰民的行为。”宪谷中说道。
说完宪谷中便离开了,牯零拄着木棍,继续前行。
走出不远,牯零对路边草丛望了一眼,然后说道:“你跟了我一路了,我身上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又为什么而来呢?”
“先生莫怪,我途径一个村子,听到有一个很有德行的人在那里居住。我想向那位长者请教一些学问,可是长者却到了小城卖东西去了。我追到小城,那位长者又走了一百多里,跑到一个人坟前,丢了把草,就往回走。【ㄨ】刚才我本来想现身的,可是被那位公子打搅了。不过听说先生曾经在京师讲课,我就知道,我这一路没有白走。”一名女子走了出来,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但是自有一分灵气在其眼中露出,这女子正是离家出走的韩桃子。
“我不过是一个无知的人,有哪里有什么学问交给别人?让姑娘走了这么多冤枉路,老夫实在是愧疚。”牯零说完转身继续走路。
“这怎么可能,人人都说你有德行,刚才那个公子也说明了你的身份。我出来行走,就是为了请教真正的学问是什么,先生这样藏私真的好吗?”韩桃子问道。
“我没有任何藏私的意思,我是真的什么也不明白。我以前倒是读过不少书,但是完全不能解决我遇到的问题。”牯零说道。
“那你又遇到了什么问题,又有什么不明白呢?”韩桃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