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人不是凑巧就是个少年白头,那就说明,他是王族后裔,孟寒的血亲?
“那么,你们就逃到这里来了吗?”秦姝继续问道。
“是啊,那些人看见我们逃进了这里,就没有再追,后来才知道,这里根本就是一条死路,难怪不追。”中年汉子苦笑道,“也是我们运气好,刚好遇见了一位采药的姑娘,指点我们采集对症的草药,每天喝了之后,就不怕瘴气了。”
秦绾一怔,再去看孟寒。
“很正常。”车辕上的苏青崖目光还在他的医书上,仿佛一直没看见多了个人,这会儿才答道,“天生万物,必定是相生相克,既然这里的瘴气是天然形成的,那不远的地方就有克制瘴气的草药也是常理。”
“南疆人专修蛊术,辅修蛇虫之毒,对于草木的药性确实造诣不高。”孟寒道。
秦绾记得这话在她刚刚重生的时候,孟寒就说过一次,这会儿再听见,也就是稍稍挑眉。
“跑到这种地方来采药的姑娘?”秦姝疑惑道。
“是呀,幸好有那位姑娘,要不然,我们这些人也早就死光了。”中年汉子感慨道,“那姑娘还教我们辨认这里没有毒的野菜,否则还要饿死人。”
“这样啊,那大叔,刚刚对不起了,刚好我们顺路送你回去吧。”秦姝笑眯眯地道。
“这怎么好意思。”中年汉子连连摇手,“小姐您看我这一身泥……”
“哪来这么多废话。”唐少陵翻了个白眼,拎着人的后颈就丢到了自己马上。
“啊!”中年汉子一声大叫,赶紧俯下身,抱住了马脖子。
“大叔别怕,这马儿很温顺的,不会乱跑。”秦姝笑着安慰了一句。
“多、多谢了,我的篮子还在那里。”中年汉子指了指刚刚被拎过来的方向。
“知道啦。”众人上车继续前进,唐少陵理所当然地挤到了秦绾身边去,惹来一个白眼。
路过之前抓人的地方,地上果然有一个装了小半篮野菜的篮子,秦诀顺手捞起来,放在车辕上。
“就在前面左拐,穿过那片小树林就是了。”中年汉子趴在马背上指路。
孟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那里有什么不对吗?”秦绾轻声问道。
“没有。”孟寒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又道,“不过,那里确实有一些房舍,原本是有些蛊师建造的,因为有一种常用的叫做噬心蛊的蛊虫,必须饲养在这里的毒沼中才能成活。所以,蛊师白天会在这里练蛊,黄昏前离开。”
“那你犹豫什么?”秦绾奇道。
“我只是在想,这些人还真是命大。”孟寒冷笑道,“不同于之前我说过的村寨,这里可是真正的蛊师休憩的地方,保不准还残留着点什么,就连那边上的毒沼中,是不是还生存着噬心蛊的幼虫都不知道。”
“不是吧?”秦姝小脸发白,紧张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失去了饲主的蛊虫还会活着吗?”
“蛊虫种类不同,有些会随着主人的死去而自行消亡,有些却能沉眠千万年,若是惊醒了他们,失去了主人的蛊虫会无差别攻击一切活物。”孟寒沉声道。
“好可怕。”秦姝哭丧着脸道。
“这个给你好了。”秦绾从怀里掏出一个挂件,套在她脖子上。
“这个好像是王爷的?”秦姝惊讶道。
“嗯,辟邪珠。”秦绾点点头。
“这是给王妃的。”秦姝说着就想摘下来。
“我不怕任何蛊和毒,辟邪珠还没我自己好用。”秦绾按住她的手,笑道,“你带着吧。”
秦姝一怔,下意识地去看蝶衣。
蝶衣对她笑笑,摇头示意自己也不需要。
她和孟寒共事多年,对于蛊毒远比秦姝了解得多,何况,当初她那一剑穿喉的伤势,是孟寒用蛊虫救回来的,虽然不能像是秦绾体内寄宿着轮回蛊那样免疫一切蛊毒,但一般的,尤其是没有主人控制的蛊虫,也不会以她为第一攻击目标。
何况,蝶衣从来没有离开秦绾身边的打算。
“可是……”秦姝很不安。她是侍卫,辟邪珠这样的宝物,就算王妃不需要,不是也能给公子和苏神医护身吗?
“得了,他们一群男人还保护不好自己,跟女孩子抢东西?好意思么。”秦绾冷哼道。
秦姝尴尬地笑笑,这才小心翼翼地把辟邪珠收进了衣服里,贴身带着。
“前面就到了。”中年汉子有些兴奋道。
果然,穿过树林,可以看见不远处有一排低矮的房舍,似乎还有人影在晃动。
这时候,太阳已经西斜,随着黄昏的到来,沼泽和树林里开始浮现起一阵淡淡的烟雾。
苏青崖终于放下了医书,吞下一粒清毒丹,随后整瓶丢给了秦诀:“吃一粒。”
“是。”秦诀立即毫不犹豫地照做。
车厢内,清毒丹这东西秦绾身上也不少,除了她自己,每人一粒,连孟寒也不例外。
“吴叔回来啦?咦,怎么还有外人?”原本轻快的声音在看到他们一行人时,立即充满了警惕。
“没事没事,是过路的好人。”中年汉子憨笑了一声。
马车停在一处空地上,秦绾随手拿起斗笠盖在孟寒头上,垂下的黑纱遮住了他的面容。
虽然很久没用过这东西了,不过有备无患,还是带着的,这不就用上了嘛。
下了车,秦绾迅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场景,屋子应该被简单修缮过,打扫得还算整齐,大约有十几个人,没有老人和孩子,仅有的几个女人也是年轻力壮的。想来那些体质柔弱的人,不是被杀死了,就是死在了逃亡的路上。就算逃到了这里,有了对抗瘴气的解药,可也不是说这里苛刻的生存条件就能完全没有影响了。
“吴叔,你怎么把外人带回来了?”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他们不像是坏人,还载了我一程。”中年汉子吴叔摸摸脖子,还是没说被人用刀子架住的事,都是误会嘛。
不过,好在秦绾他们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中原人,和日前那些奇奇怪怪的家伙差别太大,倒也没引起恐慌。
“对了,碧姑娘呢?”吴叔左右看看,问道,“他们是路过这里,这天都晚了,还是找碧姑娘要些汤药喝才好。”
“对对对,这里的瘴气可厉害了。”年轻人连连点头,“碧姑娘去西面采药了,应该就快……啊,碧姑娘回来了!”
秦绾一转头,果然看见一条灰色的身影轻巧地穿过渐渐升起的瘴气迷雾,朝这边飞掠而来,就看这手轻功就知道,这姑娘也不是个普通大夫。当然,普通大夫也跑不到这种穷山恶水里来采药。
“碧姑娘,这里这里!”吴叔挥手道。
“有什么事吗?”那女子转身朝这边而来,很快也注意到了多出来的一行人,顿时变了脸色,原本要说的话也卡在了喉咙口。
“……”秦绾沉默,许久才一声轻笑道,“原来是你啊,我就说,哪位姑娘居然跑到南疆来采药。”
“你们怎么在这里。”朱成碧一声低咒,但目光却忍不住去看苏青崖,心里一阵不平。
师父失踪之后,她失去了庇护,这一年来经历得多了,成长得比之前十几年都快。对于苏青崖,她已经没有了年少时的迷恋,毕竟,在自己的生存都朝不保夕的时候,那些无望的恋情消散得就很快。
她还是爱着苏青崖,但是,她更想活下去。
然而,为什么每次看见苏青崖,他都呆在秦紫曦这个女人身边?要说从前也罢了,可现在,秦紫曦不都已经成亲了吗!
难道,她比不上云舞师妹,就连个嫁做人妻的女人都比不上吗?
“碧姑娘认识他们?”吴叔却没看出他们之间古怪的气氛,还有些惊喜。
“嗯。”朱成碧僵硬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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