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里,基督教的信仰不止占据了整个欧洲大陆,更已经扩散到了遥远苦寒的北欧——丹麦已经是基督教国家,挪威的国王奥拉夫二世也在采取强硬甚至堪称残暴的手段在国内推行基督教,而瑞典国王奥洛夫也已经皈依。
但即便如此,对北欧古老神灵的崇拜并非一朝一夕即可消减。在瑞典的广袤土地上,那些慷慨好客的农庄主人和海盗头子仍旧是索尔、奥丁和弗雷的忠诚信徒。
而这些信众的核心基地,就是乌普萨拉的古老神殿。
而乌普萨拉神殿的圣林外,则是乌普萨拉地方上的法庭所在地——在乌普萨拉左近地方上的各种诉讼,通常都是要到这里来了结。
这一天,因为老阿特达对尼尔斯的独子哈康的诉讼,周围许多地方上的豪强好汉和农夫便都过来了。
在乌普萨拉地方上,老阿特达也是鼎鼎有名的——早在他还年轻的时候,他的家族里就已经有五个男丁带着丁壮在波涛间从事好汉的行当,而即便如今他老了,也仍旧有三个兄弟能够为他壮声势。
而他自己的家里,也完全对得起他的名望——虽然前些年给卡努特和哈康杀了个次子,他仍旧有三个儿子可以为他出头,再加上女儿嫁给了国王的儿子,在乌普萨拉地方上已然是当仁不让的第一豪强。
因此,当他提起诉讼的时候,乌普萨拉附近的亲朋好友便纷纷带了丁壮前来为他助阵,在庭外密密麻麻的站了三四百人。
相比之下,老尼尔斯就显得势孤力单了。
虽然他年轻时也是兄弟三人,可另两个却都将性命丢在了遥远的不列颠,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而他老婆却又不能生养,只得了一个宝贝儿子。
再加上这老头生性倔强爱面子,即不懂得低头认输,更不爱向别人求助,便少人帮衬——这些年来为了哈康的事老头和阿特达冲突,每每直接带了人拿起兵刃厮杀,若不是他年轻时前去不列颠征战时结识下些至交好友,怕是早断送了性命。
而这一次,虽然哈康带了条大船了五十来人回来,但和这对父子到**的,总聚在一起也不过百来人。
除此之外,还有卡努特的父亲马格努斯——这位老乡绅年轻时并没有像旁人一样前去丹麦国王麾下效力,而是带了自己的队伍南下去和罗马人、萨拉森人贸易,聚积了大量财富,加上慷慨好客,在远近地方上也有众多友朋。
此刻,这位老商人也带了两百来人,却并没有站在诉讼双方任何一方的阵营里——卡努特和小阿特达的命案是早就了结了的,他若是再插手,就说不过去了。
因为是春季庭,整个乌普萨拉地方上的许多诉讼都聚集到这里,便三三两两的聚集了许多人,有的十几二十人,有的五六十人,稀稀落落的散在周围,一桩一桩的处置他们的冲突。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便终于轮到了这一年里最大的案子,老阿特达和哈康之间的血仇。
在长子和小儿子的陪伴下,老阿特达怒气冲冲、气势汹汹的将三年前自己痛失爱子的事情再提出来,并且表示,如果是三年前,自己到是能够接受用赎金来换取和解,可这三年里,仇恨日渐积累,已经不再是钱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而另一面,哈康只是冷笑着将手按在剑柄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对面的人——这三年里老阿特达是怎样欺压自己父亲的,他早已经全知道了。
就在老阿特达义愤填膺的对哈康控诉着的时候,从南边突然又来了支队伍。
这支队伍约莫三百来人,多是些年轻的精装汉子,个个顶盔戴甲全副武装,将一个格外魁梧的壮汉围护在中间。
不过,这汉子虽有这么一支雄壮的队伍,却披着厚实的斗篷,将兜帽盖在头上,叫人看不出他是谁。
这支队伍到了之后,便毫不客气的将几支小队伍排到一边,在那片由木桩和绳索围起来的“厅”旁占了个好位置。之后,这群新来的汉子也不和周围的人打招呼,只互相嘻嘻哈哈的说着话,完全一副看戏的模样。
开始看到这支队伍的时候,老阿特达还有些担心——虽说哈康家人丁稀少,但终归也有些朋友,万一这支队伍是哈康的帮手,那今天的事情就要出变动了。
但发觉这支队伍并没有和场子里有相熟的人,而且也完全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架势之后,老阿特达便安稳下心,再次开了口:“总之,不消说,他没来由的夺走我儿子的性命,我非得要他偿命不可!”
“嘿,你这老狗!想要索命?”老阿特达的话没说完,刚到那支队伍里,便响起了这样一个嘲弄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