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岚儿如何要与若雅公主比武?”
温远道尚未回府即听到这个消息。原本他是不信,待听到家奴禀报,却是惊出一身冷汗。
“还不是你那宝贝女儿惹出来的祸事!好端端的偏与公主抢男人,先是咱大唐的公主,如今又是吐谷浑的公主。这天下的王公勋贵怕是要被阿岚得罪光了。”秦月娘手扶后腰,由两个婢女小心搀着走了出来。
温远道慢慢接了她的手坐在榻上,语气说不出地温和,“好好地过来作甚,仔细动了胎气。”说完朝家奴挥了挥手,秦月娘的两个小婢识趣走了出去。
“今日如何?孩子有没有闹你?”温远道一手揽过秦月娘,一手摸着她日渐浑圆的肚子。
秦月娘歪靠在温远道身上,低语,“老爷,妾今日去庙里进香,求了一支上上签。”说着从袖笼里掏出一纸淡黄色签文,“庙里的大师说妾肚里这胎乃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端的是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呢。”
温远道闻言大喜,接过秦月娘手中的签文仔细端详。淡黄色纸签的背面有一圈浅浅的祥云纹路,的确是大相国寺的签文无异。
感受到温远道胸膛的起伏,秦月娘放下心来,微垂眸子掩住一片精光。
“阿岚的事老爷想怎么办?皇上可是准了吐谷浑公主的要求?”秦月娘问。
“退朝时还未听说,不过想必圣上不会干涉。”温远道语气低沉,“此事想起来便有气,阿岚实在太不知轻重。”
“那还不是老爷纵容?妾早说过,姑娘与殷轩离的婚事不妥,可老爷总是不听。你说这得罪皇家之人有几个有好果子吃?如今看着是皇上大度,不仅免了温岚的不敬之罪,皇太后还赐婚,过世的夫人也有了封诰。可皇后和公主那里呢?这口气岂是好咽下的?要知道公主如今对芷儿青睐有加,总不好为了一个女儿再失了另一个。手心手背都是肉,老爷可不能如此偏颇。再者殷家乃勋贵世家,百年簪缨,老爷就不怕姑娘嫁过去仗了势连你这个父亲也不认了么?毕竟夫人的去世可是姑娘心头一根刺,不除不快的。”
“胡说八道什么!”温远道断喝一声。
他明白秦月娘的用意,可殷家这棵大树实在太具诱惑力。当年皇上都不欲为此事怪罪他,驳了他的请罪文书不说还升了他的官职。温岚在宫中这一年他也是几番明示暗示不在意这个女儿的死活,可谁想她竟获了太后的赐婚回来了。皇后母女事没做好可怨不到他的头上来。
想到靠上殷家这棵大树所带来的利益,他觉得这个女儿还真有那么一丝用处。而且对于温岚舍娘家不要的行为他也不做预设。女儿么,小孩子又没什么见识,脱了娘家便似那浮水漂萍,想来温岚没有傻到自断退路,更何况还有初儿。可看如今情势,便是温岚嫁过去也未必讨得了婆家欢喜。一个不受夫家待见的女儿着实要来无用。而秦月娘偏又提起当年事,这才使他烦了。
“这件事我自有主张。好了,天色已晚,你也早些休息。无事养好孩子最重,没事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说着竟甩袖子走了。
“娘也真是,提那死人作甚,我的事你竟没说。”温芷从虚掩的屏风后走出,一脸责怪。
如今她这个娘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看着也是精明能干竟总做出糊涂事来。原来她想让她娘说的是,妹先姊嫁不合规矩,提点她爹给她寻门好亲事的同时也能阻一阻温岚成亲的日子。谁想她娘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不过好在庙里那人没有让她失望,这一场大闹真真快悦其心,不然她岂非白忙活一场。
“芷儿莫气,娘本来是记得的,可一想到那个贱人害我们孤苦十几年,娘便气不住。而且与其推个成婚的日子娘觉得还不如让她嫁不成,岂不一劳永逸?”
温芷翻翻眼睛,“娘是真糊涂了不成,你觉得爹爹真会为了你腹中的孩儿而毁掉太后的赐婚?要知道,儿子,他并不缺!而娘这一胎……”
温芷本想告诉她有孕一事已入死局,如今无非依靠药物吊命而已。想了想后终未说出实情,只改口道,“今日的安胎药娘喝了没有,大夫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了女儿的。”
秦月娘用胭脂遮盖的脸上现出一丝疲色,说话也提不起了精神,因此并未注意到温芷的欲言又止,只问,“蒋大夫的药还要喝多久?怎的越来越乏了?”
“娘是过来人怎生问起女儿来,绿翘,把夫人的药端来。”
门外盈盈走进一个可人,相较一年前又开长了许多,只是神色有些萎靡,想必日子并不好熬。
“姑娘真的要和那个野蛮公主比武吗?”琉珠惴惴不安地问。
半烟白了她一眼,“不然怎么?白白将姑爷让给她么?你咽得下这口气我也咽不下去!”
“又浑说!仔细张嬷嬷听见撕了你的嘴。”侍书伸手戳了她的头一下,“还不快把参鸡汤给姑娘端过去。”
其实温岚此刻也有一些烦躁,她自重生后一直也算谨小慎微,怎么偏又传出了一个打打杀杀的名声。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