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儿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吴大少爷方才的话,难不成是自己理解错了?
“是大少爷背得比其他人快?”李花儿问道。
吴大少爷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将自夸的话说两遍,显然让这位大少爷觉得别扭。
这也值得口角?李花儿觉得颇有些不可思议,又问道:“那先生打了几个人?”
“……只我一个。”吴大少爷如实答。
李花儿顿觉仰倒。
今日与这位大少爷聊的这半日,怎么每句话都透着奇怪?
“那是大少爷先动了手,所以才被先生责罚?”
吴大少爷摇摇头:“我不爱和人争辩这些事情,所以只由着他们说,没动手,甚至连话都没说。”
“……为何只打你?”李花儿更觉得蹊跷了。
“因为我是清河县的,而那几个同窗是先生的同乡。”吴大少爷一笑,道。
“……”李花儿真个愣住了,旋即心中那股子怒气,比之方才更甚。
“这算什么先生?又教得了什么好书?”她皱着眉头,怒道,“大少爷怎么不和家里说?便是换个老师,也是好的。”
吴大少爷倒是泰然:“平水州统共没出过几个举人,清河县更不是什么钟灵毓秀的地方,附近几个县只有这一个学堂。”
“那当年吴大老爷和二老爷读书时的先生呢?”
“已然仙逝了。”
李花儿沉默片刻,又问了一句:“那大少爷家里怎么不请个先生呢?”
这句话刚一出口,李花儿就觉得自己问得傻了。
真正的好老师,哪个会到一个乡村富户人家坐堂授课的?
吴家就是捧银子想请,也请不到呀。
李花儿皱着眉头,她本能地对这样误人子弟的先生,有着深深的厌恶,可饶是心中憋闷,也想不到好办法。
吴大少爷看着李花儿愤懑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李花儿自思索中醒过来,笑问:“大少爷是在笑我问了傻话吗?”
吴大少爷笑道:“以前李大叔想要你识些字,你怎么都不肯,时至今日,你也能说出这些道理了。”
李花儿微微一怔,她并不知道还有这些事情。
“是呀,时候不同了,不能总和小时候一样了。”李花儿用话岔开了,问吴大少爷,“大少爷受了伤,去医馆看过没有?”
吴大少爷道:“无妨的,只是挨了几下打罢了。”
李花儿皱眉道:“这么热的天,又十多天没好了,大少爷真是宽心。”说着,她指着东面的街角,“那有个医馆,要不大少爷去看看吧。一旦真的伤了骨头可就不好了。”
吴大少爷略微迟疑,脸红了一些,却不动弹。
李花儿见状,不由笑道:“难道大少爷害怕见大夫不成?”
吴大少爷踌躇了半晌,才道:“我没钱了,还要下个月,家中才能送钱来。”
李花儿再次愕然。
她再次觉得今日和这个大少爷说话,总是前后接不上——比如明明不是他的错,却是他挨打;比如好歹是个乡绅富户的大少爷,口袋里却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