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马上到信王赵榛腰间的佩剑竟然自动震颤着弹出一半,他蜂鸣着发出尖锐的声音,仿佛尖叫着渴望杀戮、又像是下一刻就要激射而出。信王赵榛的两只手都按在桌面上,紧抿双唇一言不发,但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冰冷的气息从信王赵榛身上蔓延而出。
有若实质的杀意。
坐在信王赵榛身边的几个士绅豪族首当其冲,手中的刀叉叮当落了一地,竟被骇得一动不能动。冰冷的气息向前蔓延,士兵们纷纷拔出长剑和举起长枪试图保护莫统领,而后者面带微笑、似乎正在品味这种玩弄对手愉悦。
不过笑容马上就僵在了他的脸上。
因为在场几乎每一个人都到一股力量沿着桌面攀附而上,从信王赵榛面前开始,白陶瓷质的餐盘‘噼啪’作响,而瓷器则砰然炸裂,迸裂开的瓷片又再一次碎裂,化为边缘光滑的碎片争相飞出,形成一道道散弹似的瓷片弹,仿佛一头无形的巨兽正越过桌面,直袭正对面的莫统领而去。
莫统领身前的两个侍卫闷哼一声,手中长剑片片破碎,他们马上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的眼睛,指缝之间流出血来。
然而大厅中的哀嚎远远不及众人内心中的震撼来得那么突然。因为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只能想到一个词,那就是传说中,神勇无敌的高庞万人敌的传说。
连信王赵榛也没料到自己会如此的狂怒,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思绪仿佛处于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的冰冷之中,两人或者两派之间的争斗却伤及旁人,莫统领卑劣而懦弱的行为彻底逾越了他心中最禁忌的一条底线。
信王赵榛感到恶心,没错,就是一种从内心最深处诞生的厌恶感。他着这个披着一身莫统领的外皮,骨子里肮脏不堪,那脸上虚伪的笑容仿佛是歪曲成了一幕荒诞不经的臭虫或者人形蠕虫图形。
他心中就生出一种冲动,要让这个污浊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不过从无边无尽的怒意之中,信王赵榛却生出另一种平静。超级特种兵严格的训练让信王赵榛的头脑现在保持着一片清明,他仿佛可以从超然的角度上到自己的愤怒,并冷静地掌握他。
或者说,就好像这一刻存在着两个信王赵榛。一个完全被笼罩在无边的杀意之中的信王赵榛,一个冷静地从超脱自我的角度审视着这一愤怒的信王赵榛。
然后仿佛一切幻境都土崩瓦解,瞬间的世界仿佛片片碎裂,时间在一瞬间重新恢复了流动,一切都回到了现实。
然后大家都听到炒豆子一样的爆响,玻璃、瓷器,纷纷在他面前炸得粉碎,大厅的温度好像一下下降好几十度,墙面上都击打出了一层裂缝。
信王赵榛抬起头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手放在镀银的剑柄上。只是这一个动作,莫统领与他身后的二十多个骑士就被无形的气势逼得齐齐后退一大步。
“保护我”莫统领尖叫一声。
他身边的侍卫和军将们虽然不好受,但都在命令之下不得不硬着头皮拔剑再一次拦上去,等待他们的是信王赵榛平白无奇的一剑。手腕由左向右一摆,手肘、肩部已经划出一条最为简单的弧线。
无论从那一方面来,这都是最基本的剑术。仿佛是初学入门的剑手所斩出的第一剑一样,轨迹清晰、意图明显,那怕是一个稍有经验的人也能轻易地判断出这一剑应该如何而至。
然而二十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和将领,却没有一个人有能力躲避。
那一剑仿佛在空间中被拉伸,剑刃上慑人的寒光让每个人都从骨子里感到刺骨的冰凉。着好像不快,但是却瞬间要了自己的性命。
一道白光扫过,二十个头颅高高飞起。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吓呆了,不,不仅仅是吓呆了,而是惊骇得不能自己。一片椅子、器皿的翻到之声,桌子两侧的士绅豪族们纷纷连滚带爬地后退,紧紧贴住两侧的墙壁,好像生怕靠近这个可怕的信王赵榛身边一样。
二十具尸体“扑通扑通······”成一片在自己的面前倒下,变成毫无生机的尸体。死亡的气息才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展示在莫统领面前。他有生以来每一次都是如此被他人掌握自己的生死。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当生命被无情地遏制时,弱势的一方软弱得好像无力反抗命运的溺水者。
他终于承受不住了,他以为这个高庞最多不过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将领。他的身份与他不过平起平坐,他们当然可以你来我往地用尽手段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对方不会因为自己的举动而发怒,造成两方不可承受的事情来。可是打死他也想不到,他眼前的人是信王赵榛,是大宋亲王。
但现在他终于发现自己错了,对方的武技,也根本不是什么武功高强的剑士。而是一个已经能将任何物件都当成武器杀人,一步一杀,绝不留情,已经算是非人了。
原来自己面前坐着的并不是一个那么好惹的家伙,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
信王赵榛冷着脸向前一立,长桌顿时‘撕拉’一声从中平分为两片。旁人甚至没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到信王赵榛向前,莫统领与他之间就再无一丁点阻碍。
信王赵榛一语不发,手再一次按上了剑柄。“我是大宋国的统领——!我和你是同级!你敢杀我?”
莫统领崩溃了,忍不住哀嚎一声。他仓惶地左右四望,希望到任何一个人来救他,可惜,没有人。所有人都吓傻了,没想到好好一场宴会会发展这样的局面,或者说他们压根不会想到,一个信王军如此的强者会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来。
信王赵榛一步步走过去,着这个家伙,仿佛着一头狗一样。他的手沉了下去,准备结果这家伙的性命。
可正是这个时候,信王赵榛却感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手上。他微微一怔,回过头,却到依然是一身红衣的马月英,一只手倒提着战戟、棕黑色的眼睛认真地着自己。
“马月英?”信王赵榛疑惑的着这个女孩,红衣少女着他,摇了摇头。
马月英抬起头,信王赵榛已从那双灼灼的眸子里出了什么。他回过头,果然发现大厅的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名高大的金军将领手持战斧,全身笼罩在金色的甲胄之下,他的嘴巴微微张开,大嘴巴似乎如裂开的一条缝隙,仿佛无声的嘲讽。
那人远远地与他对视,眼眶里的寒光微微闪烁,他已经认出了这个在枝江的突围战之中远远见过一面的信王赵榛。
“高庞么?”那名金军将领用沙哑漏风的声音说道:“枝江一别,别来无恙?”
“金狗!”信王赵榛从牙齿缝里磨出几个字来。
金国的将领,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信王赵榛面色冷漠地着莫统领,他心念急转,冷冷地问道:“什么时候金军与石门的军队还有士绅豪族已亲如一家?”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由可能。这个世间只有利益永恒不变,是叫您高统领呢?还是赵统领呢?”对面这个信王赵榛从来没有见过的金军将领,用低沉地声音答道。
他的回答坐实了信王赵榛的猜测,莫统领竟与金军勾结。不过他们意欲何为?想谋反么?那是不可能的。难道是赵构与金人联盟了?想要来对付自己?
信王赵榛一边猜测着,一边抬起头,到高大的金军将领手中的战斧斜斜指向他与这个卑劣的莫统领之间。想必只要他一出手,这名金军将领必定不会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