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在平江市委一条炸弹似的新闻从上到下的风传时起,就注定了市委本届领导班子如今已经到了风雨飘摇的危急关头。金秋时节,万物正呈现出一幅成熟疯涨的势头,而在有头有面的平江政界决策层面的众人心头,却是一番寒冬将至,大雾遮天的萧瑟之意。
无论上层的动荡是正在酝酿还是已经开始,外间的生活却还在一如既往的继续着,入秋季节的沪江路上,梧桐叶正是长的最茂密的时节,双向种植的树种竟都年代久远,最早一排的种植如期甚至要追溯到建国以前。
几十年树龄的法国梧桐虽经年年修剪,却止不住那盎然的生机,于是整个人行道上华盖加顶,就似用枝叶编成的一把大伞,任由烈日灼灼而凉荫不变。
其时正逢一天之际人流如潮的钟点,这条平江著名的娱乐一条街的宝冠之上,那颗最闪耀的明珠,金色海洋动感迪斯科会所的门前,如今已是人头攒动,暴热如炉。
在金色海洋二楼行政办公区域的一间会议室里,一个肥胖的男子无声的着窗外楼下悸动的人流,他把手中高脚杯中的酒水饮尽,随即转过身来,了眼前正在好奇打量着他的年轻人。
金色海洋的这间会议室里布置不俗,带有哥特式风格的欧洲复古装饰把整个房间衬托的极为高贵而奢华,年轻的新任前黄区副区长尹小军,正舒舒服服的坐在一张丝绸金线雕绣的桐木软椅上,两人用眼神交锋了几个回合,他眼前这个显得肥胖而滑稽的中年男子终于对他露出了友善的微笑。
“尹区长,这是我们第一次打交道,如果对这次的安排有什么疑问,你可以直接向我提出来,今天算是个真相交代会,我们尽可以无话不谈。”新怡华总经理,陈鹏飞的幕后智囊邢向华笑着向尹小军道。
“向华叔也算得上是我的长辈,我又哪里有什么要质疑的,只是这次由市纪委钟书记亲自安排的见面,这形式上就略显得有点古怪,我也只是好奇,向华叔是因为什么缘故要和我这样的后进坚持的要见上一面?而您老又是如何让钟书记这样眼里揉不得半粒沙的人物,支持一位商人和政府人员的碰面呢?”尹小军笑道。
“为了跟尹区长你的这次碰面,我也稍稍做了些准备,为了更好的把事情说的通畅而富有条理,我倒有一个故事想讲给尹区长听一听。”
“哦,向华叔做事据说总是出人意表,讲故事也着实有趣。”尹小军不动声色的道。
“恩,这故事说起来也有些年份,所述的情形也着实简单的很,尹区长如果听完了仍然觉得有趣,接下来我们就可以谈一谈一些关于合作的事情。”邢向华把自己肥大的身躯深深的埋在背后的柔软的真皮沙发里,总是表情丰富的他如今却不苟言笑,他双手抱拳举在颌际,清了清嗓子,随即眼神涣散的瞅在空处,追忆般的缓缓说了一个故事。
“有这么一个年轻人,他其貌不扬,家世也很一般,靠着天性的勤奋和世故考进了香港最好大学的经济专业,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初出校门的他约定成俗的进入了当时香港很出名的一家证券交易公司,在大客户部做一名操盘手,历经5年,业绩显著,很受公司高层的器重。”
“然后就是996年吧,当时的香港还谈不上什么政界,其核心上层主导基本上由商界和金融界的舵手们共同把持,面对回归祖国仍然未知的种种不确定,其核心圈内也逐渐的分成两类声音,信任内地改革开放持续走经济路线,并对岛城未来持有明显信心的企业主们仍然义无反顾的制定着自己原先的既定规划,他们并不受到回归直接或间接的影响。而缺乏信心的英资和本土商人们完全就是另一面,他们忙着抛售自己的产业,把手上的现金流转移出海,在宝岛或东南亚南部群岛国度进行大规模的定向投资,试图把自己的资产通过这种方式保护起来。”
“而在那样一个大起波澜的年代,正是机会分子和投机者们展现自己的绝好舞台,出色而熟练的操盘手当时还很年轻,刚刚进入26岁的他凭着自己对投资环境的敏感嗅觉,觉得这时候是果断出击的最佳时刻,于是操盘手下定决心,变卖了手上的一切资产以套取现金,他为了在英属最后一届政府的手中,购买当时还是烂泥塘的元朗尖鼻咀的一块土地投入了自己的最后一块港币。”
“鉴于当时土地购买的尤为廉价,廉价到按照实际价值来说几乎是白白赠送的范畴,而接下来当政权交割行政直属顺利更替之后,新任特区开发署的一纸评估报告,则让这块已经售出的土地的产权归属出现了新的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