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面的书我可以翻一翻咯?”习二立马打蛇随棍上。
“翻你又能翻的出什么名堂?本寺书卷历来不做分类和统计,各朝典籍都由各堂、院、部呈交托管,又或是采办僧人遵长老旨意带回的雕版书册,却都是按照进阁顺序随意排放,你就是在这里呆上一日,恐怕也挑不出一本合用的书册,小子你到底打算什么书,在今天有的缘分,我可以帮着找一册,你借了带回部室里去,快快,想要什么书。”澄心话越说越快,突然开始变的不耐烦起来。
“前辈您刚才是说,这书是按着年代来排序的?”习二说话间就向书架的进深处走,心中想的倒也简单,树丛深处有大虫,好书一定是越古的越好啊。
澄心倒也不拦阻,由着这位沙弥随意入内,习二于是就在最后一排的书架上乱翻乱找,而书架上就果然如澄心所述,并无任何标识和注释。
书架上灰尘积的很厚,习二揭开一层令人作呕的蛛丝,瞧见下面摆放的,就不再是进门处那一眼不到头的版雕书籍。有些脱色的木质书架上,一排是丝帛状的卷轴,里面套着尖角圆柄的木轱辘,有的已见破损,而中下的两层,却都是竹制的简策,因为年代久远,简牍边缘都已显出灰褐色,并用棉绳状的束带牢牢扎起。
习二随手拿起一卷,简中的缝隙部位落下数撮尘土,灰灰扬扬的溅的他满身,他拉开束带,展开一面细观,简上的文字似用手工写就,在眼里却仍然大部分都是个x字,那些x居然还随着原本笔势,婉转扭曲,歪歪斜斜的各个不一,再拽开一截,就更加在屏幕上显得读不懂了,原来70的读书识字却也显得极为有限,居然连个竹简也读不明白!
澄心着他的手,自后道:“这是维摩诘经的汉代初稿,后秦僧侣鸠摩罗什的译文,共卷4品,你手上拿的是居士篇大小不二法门的译本,此经禅悟机锋,晦涩难懂,连我也不明白,你又想拿它做什么用?”
习二惭惭的丢下手中的书简,不甘心的又走了几格书架,他从上层绢帛处挑了一卷最厚的下来,撮嘴一吹,露出黄色的帛扉来,这回不用澄心介绍,习二却也能得明白,却是《楞伽阿跋多罗宝经》的字样。澄心此时站在习二身后,到他居然找的到此卷,也不禁赞叹道:“楞伽经文乃我佛门禅宗正法眼藏印心之据,初唐之时就已失传,后经北宋张安道动议,大学士苏轼手书印版,方有今日这部禅宗盛典流传于世。而你手中拿着的,却是他滁州牧张安道,偶掘于琅琊黄教经屋的那册原稿,乃是中天竺沙门求那跋陀罗的译本,称《四卷楞伽》,我朝初年辗转落入我寺,堪称的上是佛门至宝啊。”
“前辈,我曾听人说楞伽经经文的夹缝中,就藏有一门至上玄功,叫作九阳神功,这说的是不是就是这本经文啊?”习二拿起那本绢帛急急忙忙的翻展开,要那些字缝之间有没有夹着什么绝世武功。
“你从哪里听得这些荒谬之极的言论?佛经就是佛经,虽是祖师达摩传我慧可二祖之物,也是为了弘扬我佛之五法、三自性、八识和二种无我,又怎么会和什么九阳八阳的内功扯上什么干系?你还未学武就已有如此的荒唐念头,日后恐是极易入了魔道。”
习二虽听他这样批驳,却仍然执着的展开那整卷丝帛,埋着头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方才失望的放弃了从经文里找九阳神功的企图。早知道就该让邹小波把人老金的典故别尽数删除,版权的问题就可以等到游戏上市,挣了钱后再去买就是,郝羽在屏幕前暗暗悔恨的在想。
“你到底还要不要借阅书籍了?”澄心这回是真想下逐客令了。
“别着急啊,我还没真正决定呢。”习二一边嘴里对付着,一边双手忙个不停。
“这部卷轴是?”他拿着一轴古卷问。“六祖坛经,韶州大梵寺施法坛讲。”澄心不耐烦的回道。
“那这本呢?”习二另一只手飞快的又抓着一卷。“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咒,你还有完没完?”
“快了快了,哈哈,我找到了,就这本!”习二始终遵循着他所谓的越古旧的越精贵的观点,就在最后一排的书架间抓起一本厚重的纸质古书,在澄心眼前晃个不停。
“那你就赶快跟我去办理借阅签文,这一下午只陪着你这个古怪小子,简直是搅得不能安心。”澄心说完就往门口走。
“前辈,前辈。”习二捧着书在后面紧跟不放。“这本书又是个什么名堂?”他问道。
“不知道!”澄心头也不回的答道。
“什么叫不知道?哪儿有这样的书名!”习二不依不饶的追问。
“是真的不知道!这是你要借的,我可没逼你借,按说让你们刚入寺的沙弥进藏经阁已是触犯寺规,借阅佛经就更为不妥,今天的事你可不要向你的同门提及,你就是说了,我也是来一个揍一个,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我自然不会跟别人说长道短的,只是前辈,你是藏经阁驻楼高僧,刚才那些古经文你都说的出名堂,为啥这本又说不知道,出家人可不打惘语,您不会是摆着糊涂装着明白吧?”
“我跟你个领域外的小子我能装啥糊涂了?签名字!签这儿!”澄心从门前的一张台案上抽出一本卷簿翻开,指着空白处直喊,习二只好抓着笔,歪歪扭扭的在他手指处,签上虚二的名字。
终于像是松了一口气,澄心笑道:“我说不明白,是因为这本书满篇写的都是梵文!除了达摩院和大论堂的禅修比丘,又有谁能得懂这书?”澄心和尚拉开木门,一脸的笑,摆出了坚决送客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