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正合张家兄弟的心意,哪怕贾琏双眼中带着“惶恐”,但是亲爹也没打算改变主意,亲舅舅们个个含笑,他就怂了。
这绝对是报复啊!
圣人驾临张府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过后续我们先且不提,只说林家。
隔日便是林府洗三。
身为林如海和贾敏多年求而不得的长女,小名黛玉的小姑娘的洗三可谓隆重至极!
先且不说贾母、林母与贾敏的亲朋故旧,只说最近林如海调任之事甚嚣尘上,再加上张家等太子一党陆续回京,不知多少人想要攀上太子而苦无门路,如今林家喜得千金,他们哪会错过?
不管有无请帖,总之今天林府宾客云集,一条长街上全是来往林府的马车。
见到这等盛况北静王太妃不禁叹了一声。
王妃知道她的心思,不就是五皇子吗?可这皇位也不是那么容易坐的啊,她自觉水家想要更上一层除了起兵谋反别无它路,否则就算是当上了皇帝的外家,也顶多从郡王变成亲王,而且还不世袭的,何苦来哉?
这事既不能不劝,又不能直白的说到明处上,她只能笑着道:“听王爷昨天说圣人似乎有意让林如海去扬州,要是他去了,怕就是要在江南扎进去一颗钉子,那甄家也不知道怎么跳脚呢。”
她这么拐着弯子一绕,太妃不禁哼到:“此言有理,想那甄家原本是什么人家,如今猖狂的都没边了!连带的那三皇子也是张扬无比,咱们娘娘去了之后,那甄贵妃不但猖狂,还让三皇子欺负咱们殿下,我且都给他们记着呢。”
不过太妃说着就看向她道:“那林如海是要去管盐政的?衍儿有没仔细跟你说?”
说起来太妃倒是颇为理解贾母的,这儿子大了有时候就向着媳妇儿而不是当娘的了。哪怕她就水衍一个儿子,恨不得将他放在心尖尖上,可儿子还是跟媳妇更亲近,有些话都不跟她说了。
王妃道:“王爷这倒是没说,只是说了此事。”
太妃闻言便哼道:“让林如海去江南除了盐政还能是别的?我虽然老了,有些事情可看的清楚。圣人这怕是真的想退了,可又不想一退下来就直接没了权,这是要给太子好处又不给他点绊子!且看好了,三皇子和咱殿下别看眼下像是被他厌弃一样,等他禅位之前,是肯定要封亲王,且大肆封赏的,到时候他的私库能留给太子五分之一就已经不错了。更甚者,怕是会在死后才将私库留给太子,你说眼下国库如此,再没了私库,太子能不为难?”
王妃脸色一凝,顿时道:“那荣安侯……”
“是了!所以明明和贾赦那小子一起还了银子就要遭人恨,可不管是衍儿还是南安郡王也都一口答应了要还上银子,那保龄侯气冲冲地去了荣国府,等从荣国府回去不也带头给了银子?这钱与其说是还给户部的,倒不如说是给太子的。”
王妃不禁低声道:“您真觉得圣人他……”
太妃哼道:“你还年轻,不懂这上了年龄的人的心思。这圣人原本的打算是禅位却攥紧了钱袋子,就像是我让你管家却不给你库房钥匙一样,你说你这管家有个意思吗?”
王妃顿时噤声。
太妃这才道:“瞧瞧,若非如此,这街上能这么多人?就连咱们家的马车都这么艰难地才能走过去,平日里谁敢不给咱们府上让路?”
其实也是无路可让罢了。
太妃说完眼里满是遗憾,可又只得无奈。毕竟谁让圣人属意的就是太子而不是他们家殿下呢?他们殿下没这个心,再没这个命,她这个当外祖母的就算是有心,也只能眼看着了。
而等她们被迎进了后院见了林母与贾母,太妃就对站在一起的两位老太太道:“瞧瞧你们这对亲家,这脸都笑成一朵花了。”
“这自然是因为老了,我这都一脸褶子了。”要是旁人这个时候贾母断然不会抢了林母的风头,可谁让是她的老姐妹呢?便故意打量着太妃道:“谁又能跟妹妹你比,有那么一个能干贴心的儿媳妇,哪像我们?”
“你们瞧瞧我跟她道喜,她倒是反而牙尖嘴利起来了。你要是再如此,等下我给你外孙女儿的添盆可就要缩水啦!”
“你敢,我这妹妹到时候可不放你归家,你儿子还不得来赎你?”
顿时笑声一片,而太妃也只能摇头对南安太妃道:“你瞧瞧你瞧瞧,这说的都什么话,都说是先开花再结果,她这只得了个外孙女就得意成这样,待抱了外孙子,还不更猖狂?”
众人又笑。
不过黛玉被抱出来给众人相见的时候,这太妃瞧着待遇那玉娃娃的模样也不禁醋了起来,对贾母道:“你上辈子到底烧了多少香,也快快告诉了我们,上次你得了一个玉雕一样的孙子,这又得了一个天仙一样的外孙女儿,这可是什么好事都让你得了啊!”
贾母和她相识相交多年,哪里看不出她是真心羡慕?心中不禁更得意,不过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外祖母,林母话少,她也不能喧宾夺主,只笑道:“也不看看我家女婿什么品貌,而我家敏儿,也不是我自卖自夸,那也是顶好的,有这样的父母,自然有这样的女儿。”
南安太妃不禁白她一眼道:“可打住吧,这还不是自卖自夸什么是?”又对林母笑道:“不过这个自卖自夸的倒也没说错,也就是这般的夫妻才能生出这样的女儿。所谓好事多磨,这既然有了姐儿,怕是哥儿也不远了呢。”
林母笑道:“只盼着这天呢。”
给黛玉添盆的时候不说林母这个亲祖母和贾母这个亲外祖母,北静王太妃和王妃等都添了礼,喜地那洗三婆婆心中啧啧称奇,这别说是许多人家的姐儿了,怕是哥儿都比不得这一位啊!
这将来得多大的福气!
等洗三结束,贾母又去见了贾敏,将洗三经过说与了她听。只是她念着女儿怕是不到年底就要随林如海去江南赴任,将来怕是见一面就少一面,言语间就带出了愁容,哪里能瞒得住贾敏?
她将女儿交给奶娘,只留母女两人,便拉着贾母的手道:“母亲,女儿见你面带愁色,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她心道,可别再是她那个二嫂在珠儿的婚事上作妖!不等贾母说话就道:“要是因为珠儿你也莫要多心,向大人家的既然不成,我还有别的相看好的,如今咱们家已经不同当日了,多的是找不着攀附门路的。”
女儿洗三她虽然只能在自己屋子里听人说个大概,但也知道这些超品命妇纷纷登门所谓何意。这锦上添花的事,她早看多了,也看淡了。
贾母见她还坐着月子还要操心贾珠哪里还能忍得住?不禁心疼地抱住她哭道:“我的敏儿,母亲告诉你,你可别哭啊,你月子里哭不得。”
贾敏顿时懵了,这是真出大事了?
“是如海可能要调任了,母亲只是舍不得你和我的外孙女儿,你可不要多想啊。”
听贾母哽咽着这样说,贾敏又是松了口气又不禁有些恼道:“母亲你可吓坏女儿了,女儿还当是出了什么大事。”不过到底感怀贾母的爱女之心,也眼眶泛酸道:“女儿就算是要随他一同赴任也不是不能回来啊,他总是要上京述职的,这家里又没多少家事,又有老太太坐镇,不也是说陪他回京就回来了?”
贾母一听心中的悲伤已经起了五六成,只握着她的手道:“当真?”
“当真!要是真想母亲了,我就是带着女儿回京小住又有人能说什么?”贾敏笑道:“老太太肯定不会心生不满。”
生了女儿之后贾敏便觉原本还有些严肃太过的林老太太变得宽合多了。倒不是说她原本就是那刁难儿媳妇的,只是当婆婆地板着脸和带着笑的脸,谁都爱后者啊。
贾母不禁笑道:“好好好,我回头便和她商量下。”
她心道,就算不行到时候让老大好声跟太子说道说道,让如海每年上京述职,这不成也成了!
见她心情好转,贾敏赶忙将话题绕回到了贾珠身上,至于林如海调任之事,她琢磨着等送走了母亲就请林如海过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她道:“元姐儿的婚事虽然是定到了年底,但是毕竟没有哥哥不娶妹妹先嫁的道理。可是那李祭酒家的门第也忒低了,我听闻刑部侍郎崔哲的女儿品貌兼备,且我听说这崔大人只这一个独生女儿,虽然教养了些,但爱女心切,为女儿想既不招赘,也不高嫁,这么一来珠儿怕也是有望的。”
贾母一听就挑了挑眉,说实在的,这亲事还真绝了!
贾敏看了就知她心中盘算,不禁心里笑了下。
这刑部虽然没有她大哥所在的户部油水多,可求着刑部的人多了去了。谁家没个犯事儿的亲戚?谁不想找个门路?那崔大人既然无子,不说养老,就算是为了他的独生女儿的嫁妆怕也不是原则多坚定之人。
不过人家既不招赘,也不高嫁,自然是存了过继的心思,她便道:“只是这样一来,若是那边对珠儿也满意的话,怕是要提将来过继一事。那崔大人在刑部,怕是心细的……”
不好糊弄啊!
上次向东阳家没有说成,也让贾母原本因为和刘阁老攀上了亲戚而飘飘然的心又跌了回来,眼下的心气儿也没那么高了,也知道这嫁女儿和娶媳妇不同,她自己爱女,倒也能理解那崔家的心思——能过继女儿血脉,谁家又想当绝户?
她自忖女儿怕是见过这崔家女,不然刚刚也不会提及品貌,既占了财、貌,家世三条,这过继个儿子,也不是不行。
还是那句话,想要找个四角俱全的,她家贾珠本身二房嫡长子且没功名在身本身就有点站不住!
她断然道:“既然如此,等你出了月子就帮忙操操心,你先看看那姑娘品貌如何,就是骄纵一点也无妨,毕竟珠儿的性格也有点太面了,找个厉害点的媳妇也没什么不妥。”
贾敏笑着应了,只是她心忧王氏会对过继之事可能不满,要是等将来婚事成了,那崔姑娘嫁过来反而受了气,怕是好事也变坏事,就婉转地将这点也说与了贾母。
贾母眉毛一竖,怒道:“她敢!什么时候轮得到她做主了?只要跟你二哥还有珠儿分说明白就成。”
所谓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一个老封君如今还要和贾赦拉近关系过日子,一个王氏还分不清眉高眼低?再说了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将来就算过继,不也是自家的骨血?
而且……要是就一个孙子呢?得了这绝户财也是天意啊。
贾敏琢磨了下便道:“这都二月初了,为了元春,珠儿这事还是要赶巧,我琢磨着还是要托了老太太,有刘老夫人再帮着从中牵线,怕是不难。”
而且有了刘家在其中,那崔家怕也能高看二房一眼,毕竟也是将来的姻亲。
贾母一琢磨,顿时夸道:“我的敏儿果然天资聪颖,母亲我是万万比不得你这七巧玲珑心,妥当,这妥当极了!所谓一事不烦二主,这事且再托给你婆婆,不管事成与不成,我都要好好感谢她一番!”
贾敏听她这样说也不禁笑了起来,要是贾珠的婚事能定下来,这娘家的事,也就没什么可让她牵挂的了。
贾母怕她累着便告辞回府。
一坐上马车她就瞧了瞧鸳鸯,心里不禁叹了声。
她虽然离不得鸳鸯,倒也没想让她白白蹉跎,只是她冷眼瞧着这鸳鸯虽然不是个心大的,可细细品来,待贾珠还是有些不同的。原本她还琢磨着等贾珠成了亲她再去了她的籍,届时再将她赐给贾珠,让她得偿所愿,也不枉主仆一场。
可现今看着,怕是不成了。
要是娶的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也就罢了,可要是崔家这姑娘,她就算是再霸道跋扈,也不能大喇喇地赐给孙子一个姨娘,这不是只管自家香火,不管人家死活?
这事儿,她做不出。
贾珠是要走科举的,她也不认识那些读书人家的老夫人和当家的太太,摆在眼前的两门亲事相差悬殊——
那李祭酒在国子监也不过是一个现管,还能比得过三品大员?
而且李祭酒又能有多少家财陪嫁?要是嫁妆不重要,她家元春还未必能入得刘老太太的眼呢!这么一想,贾母突然一怔,按照刘老太太的性格,这崔家的姑娘那位刘老太太怕也是留心了吧?
她细细一思,便有心托人打探一番。
那些读书人圈子里的事她未必都能探听到,但是有心的话,托人辗转关系,也是能得上几分信儿。
而且元春的婚事既然定下了,刘老太太也就变成了亲家,要是那崔家姑娘不错,她厚着老脸亲自向刘老太太问问,也不是不可!
心中定了主意,她眼看着鸳鸯神色自若地用美人锤帮她敲着腿,便道:“鸳鸯。”
“老太太。”鸳鸯一如既往地唇瓣含笑道。
贾母心里就更不舍了,可再不舍又能怎么样呢?她叹道:“鸳鸯,你也大了,将来是想出府当个平民娘子,还是想配个管事?你服侍我一场,换了旁人我还真不在意,可你不同啊,我不给你安排好前程,心里还真放心不下。”
鸳鸯一听就白了脸色,眼圈泛着水光道:“老太太,这是谁给您说什么了?”
那赖嬷嬷已经当着她的面三番五次地提了要聘她去给自己的孙子赖尚荣为妻,因赖尚荣一落草就被放了籍,是以她一听这平民,就慌了。
那赖嬷嬷对外说赖尚荣如何如何,可都在府里当差,谁又不知道谁?要真是个好的,有前程的,能整天厮混过日?明明是个奴才家里养的,却像个金尊玉贵的大少爷一样,这样的人,哪里比得上……
想到这她的心都抽了下,心知贾母怕是发现了端倪。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大姨妈该来又总不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是腰酸胸疼一点没少,打算吃黄体酮试试。
希望明天精神能好点……
明天会有个2000字的正文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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