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苍陵颔了个首,表示自己也正有此意,他遂依着季拂心所言,派人将一众百姓同那名教书先生以关押的名义将其安置下来。教书先生一听晏苍陵要将人关押,登时又急得下跪,不住地喊道:“不,求您求您。”反反复复皆说着“求您”二字,听得晏苍陵烦闷不已。这关押不过是个借口,实则是寻个地方安置他们——到底律法不可违,他若是公然说放他们进城,而不加惩罚,便会落人口实。
怎想这教书先生竟不精明,以为晏苍陵是真有心关押,这磕头声是越来越响,季拂心后来看不过眼,将人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头,啊啊叫了几声,又比划了一番。
不知可是他的动作轻柔安抚了教书先生的心,教书先生迟滞一瞬后,怀着深意看了晏苍陵一眼,便不再求了。
教书先生止住了磕头,回到同伴身边,不想他们担忧,便作谎骗他们说晏苍陵愿让他们进城,到一处地方安歇。一闻得以入城,他们们欢呼雀跃,围上了晏苍陵,俯首便是神鞠一躬,说着什么,上天保佑您,上天保佑您。
晏苍陵面现尴尬,自己虽存了救济之心,但还是有着几分戒备,说真正帮助他们,却说不上来,况且他对那教书先生,也还存有敌意。讪讪地接受了众人的道谢,晏苍陵不忍地再面对他们,挥手让守卫带他们下去。
临走前,教书先生目光深邃地看了晏苍陵一眼,双唇微咬,脚步游移不定,左脚朝前走了一步,右脚又将身子扭转过来,犹豫好半会,还是转身走了。
晏苍陵狐疑地看着他的动作,似乎深觉此人有许多话想同自己说。但此刻他无心过问此事,再者这些人长途跋涉,已是疲劳不堪,当是先让他们歇息,养足精神再说。稍待片刻,看众人安全远离后,晏苍陵便唤人传口信给许颂铭,让其调查此事。
季拂心静静地凝望着晏苍陵的动作,阳光倾落,恰在晏苍陵身上打下一缕光柱,将他面上的热汗照得晶莹透亮。他交代事情时专注十分,连热汗顺着下颔坠落,都无暇顾及,一时情牵,季拂心几乎下意识地便从怀中掏出了锦帕,在晏苍陵回身对自己咧嘴一笑时,轻柔地将锦帕覆在了他的额上,好似对待易碎的物品,动作中沁出丝丝柔情,温柔笑着给晏苍陵擦拭额上热汗。
晏苍陵心头猛跳,扑通扑通,他甚至怀疑这颗心都不是自己的了,跳动凶猛得都欲冲出胸腔。他将眼睑低垂,这般的角度恰好能将季拂心修长的睫羽落入眼底,一对睫羽有如羽扇悬在脸上,垂下一道不深不浅的阴影,双睫轻轻一扇,似能产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力量,可将人的心弦扇起。
“咳咳!”晏苍陵尴尬地抬首望天,只见天似澄洗,碧蓝如海,无端地让他想到七年后初见时,在步撵上的一幕。如此一想,热火便涌上了头,他再不敢多想,甩头将那些心思除去。他扯下季拂心的手,想说上一句不必再擦了,但目光一转,落到季拂心额上的热汗时,不知抽了哪根筋,就扯下季拂心手里的锦帕,往季拂心的脸上揉了一把:“恩人你脸上热汗也不少,我给你擦……啊哦。”
方才还擦了自己一脸臭汗的锦帕,竟擦回恩人的脸上,他当真是烧昏脑了……
季拂心被糊了一脸的臭汗,愣了半晌,脸上微现愠色,瞪了晏苍陵一眼,便将锦帕丢入晏苍陵怀中,恼道:“给你洗。”
“……好。”
晏苍陵乖乖地应了一声,看时候也不早了,再待下去太过浪费时刻,遂带着季拂心上了马车,往城外他所说的赏景地而去。
马车在一美丽的山边停住,晏苍陵扶着季拂心下了马车,扯过小厮手里遮阳的伞,近乎谄媚地对着季拂心堆笑道:“恩人,此地景观如何,你可喜欢。”
季拂心打眼一望,只见繁花似锦,高树围合,环境清幽得在空气间都泻出几分清凉之意。
晏苍陵将伞打偏向季拂心几分,笑着指向前方道:“瞧,这儿美罢,此地名唤落霞山,若是至夕阳西下时,到山顶处,便可赏一轮美日。走,我带你上去瞧瞧。”说罢,也不过问季拂心的意思,便带着人顺着山路朝上走去。
因季拂心双脚方好之故,不能行走过久,走不得几步,晏苍陵便得停下,扶着季拂心靠在一旁歇息,待他脚舒缓了,方能继续前行。
但两人原先已在城门时耽搁了不少时候,若再这般慢悠悠的走下去,只怕落了山都无法到达山顶。
晏苍陵眼底沁出了急色,看季拂心走不得几步又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急意一起,跑到了季拂心面前,弯腰下蹲,不过问季拂心意思,便将他的胳膊往自己的肩头挂,双膝一弯,两手一夹,将人负在了背后。一感觉到身后的重量,他便化作离弦之箭,飞一般地奔了出去。
“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恋爱中人智商为负,请不要大意地忽略晏小攻的智商(*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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